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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渭起身向夏景行行禮:“早知道將軍平安歸來,原本應該來向將軍道喜的,只將軍忙著,總不得空。”忽想起那年夏景行成親,溫文俊朗的少年,被他跟吳三郎帶人捉著灌酒,仍淡定如斯,事隔兩年半再見,面貌身形都已經有了巨大的改變,竟然已經長成了頂天立地的青年,眉目間的凜冽之氣撲面而來。 當年他是洛陽城里少年郎們瞧不起的上門女婿,后來才知是侯門棄子,如今卻是舉重若輕的朝廷武將,如今二人的地位已然是天差地別。 只不過何渭自來氣度過人,從不曾因商家的身份而在貴人面前卑躬屈膝,如今行過了禮,又與夏景行寒喧幾句,這才告辭。 待他走了,夏景行才半是玩笑半含酸道:“何大郎這是打的什么主意?自己不娶妻,莫非還惦記上了我的媳婦兒?”被夏芍藥在腦袋上重重敲了一記:“瞎說什么呢你?我與何大郎認識多年,他自來就是個風流浪蕩子,生意場上都不知道交手多少回了,彼此不留情面,要照你說的,如今可是何家的產業(yè)歸了咱們家?!?/br> 夏景行想想也是,男人喜歡女子,不都要想盡了法子的討好么? 只他方才進門之時,瞧著何大郎瞧自家媳婦兒的眼神……總覺得有點熟悉。 夏芍藥沒想到他今日竟然來的這樣早,“夫君不是說,今兒要忙一整日嗎?怎的這么早就回來了?” 夏景行這才抱怨:“還不是殿下開的口,人我擄了來,交了給別的營的兄弟看守,在草原上顛簸數月都沒事,才住了一段時間牢房,就生病了。遼后發(fā)著高燒,殿下便想請你去看著,說是你辦事牢靠。遼后身高馬大,又善騎射,你哪里是她的對手?”說來說去他都是不愿意讓自家媳婦兒沾上這事兒。 夏芍藥原本就閑極無聊,一聽有事可做,立刻就換了身衣裙,催著夏景行要過去看看。 “你真是打仗打傻了,腦子都不帶拐彎的了?如果殿下打定了主意要拿遼后跟耶律璟換些什么,那就不能讓遼后病死在大齊的牢房里。但你想過沒有,遼后回到耶律璟身邊,會不會吹些枕頭風?” “難道大齊還怕個婦人吹枕頭風不成?” 夏芍藥恨鐵不成鋼的瞪一眼丈夫,“遼帝一聽說遼后失蹤,就肯撤兵十萬,說明他對這個皇后倒很是看重。既然看重,皇后的話他若是肯聽十之二三,那這枕頭風的威力可就不容小覷了?!庇滞{夏景行,“你是不是不肯聽我的話?” 夏景行:“……”火怎么就從遼后的枕頭風燒到了自己身上呢? 他腆著臉哄媳婦兒:“我這不是進了夏家的門,就要聽娘子的話嘛,我?guī)讜r不肯聽話了?”連摟帶親,總算是哄好了媳婦兒。 待到了牢房,見地上鋪著一層干草,遼后躺在上面,燒的人事不醒,大夫倒是來把過脈了,只藥還沒煎好,就連燕王帶著趙六都在里面盯著,夏芍藥便埋怨起來,“你們真是太不會做生意!” 牢房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商家出身,但對遼后生病跟做生意之間的關聯(lián)卻完全想不明白。 夏芍藥進了牢房去,探手一摸蕭玉音的額頭,便批評起來,“但凡做生意,要出手的貨物必是要品相完好的,不但不能有破損瑕疵,還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殿下既然惦記著要跟遼帝做這樁買賣,怎不上點心?等到遼帝來了,真要跟咱們談買賣,到時候殿下交個骨瘦如柴半死不活命懸一線的遼后過去,這生意還有得談嗎?” 牢房里的守衛(wèi)的齊軍上下聽得她將遼后比做了貨物,心里俱覺熨貼。 蕭恪被她數落的無言以對,當下便道:“不如這事兒就交給夏少東處理?你若有需要,只管提出來?!?/br> 夏芍藥也不客氣,立刻便分派起來,“先將遼后挪出去,不拘縣衙后院也好,哪個宅子也好,只外間你們看的緊些。貼身服侍人這活兒我干不了,還得找倆丫環(huán)服侍著。大夫早晚也候著,湯藥煎著,到時候等遼帝到了,將遼后漂漂亮亮的推到城樓上去,再談些條件豈不容易?” 遼人南侵十六州,無論軍民皆對遼人恨之入骨,恨他們在十六州犯下的殺孽。因此蕭玉音交到了牢房里,這些人也沒拿她當人看,發(fā)霉的饅頭餿了的菜,飲食供應十分的差。 蕭玉音原本就思慮過重,數月?lián)@受怕,亦不曾休息好,好歹在夏景行手里還是與前鋒營吃食一樣,大家吃什么她吃什么。進了牢房饑寒交加,很快便支撐不住了。 燕王頗覺夏芍藥這話有理,立刻便派人執(zhí)行起來。這次索性在前鋒營里點了十個兒郎來做看守。這些人既肯聽夏景行的,對夏夫人的話自然也會服從。別的人可未必肯聽夏芍藥的,只心頭那股恨意就難消,沒趁著蕭玉音在牢里趁機就折磨死了她,也算不容易了。 于是蕭玉音再醒來,便發(fā)現自己睡到了柔軟的床上去了,鼻端再不是牢房里陰暗發(fā)霉的味道,頭頂是銀紅色的帳子,旁邊一道柔軟的聲音:“你醒了?”她側過頭,便發(fā)現之前來瞧過她的小姑娘。 她正坐在個云紋坐墩上,笑瞇瞇看著她,見她沉默不語,立刻便招呼旁邊侍立著的丫環(huán),“傻干著做什么?還不給皇后娘娘端了清粥小菜來,喂了她進食?一會兒還要喝藥呢。”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蕭玉音再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離開大齊的牢房,只當自己就要死在那間陰暗的牢房里了。這時候見夏芍藥吩咐丫環(huán)們侍候她,便猜測是眼前這小姑娘改善了自己的居住環(huán)境。 “皇后娘娘不必謝我,要謝只謝你自己身份尊貴,遼帝待你上心。不然我也不會費周折讓人將你從牢房里弄出來。你若是死在了應州牢房里,我家夫君數月以來拿命換來的戰(zhàn)功豈不功虧一簣?” 夏芍藥是大齊人,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場,她對蕭玉音的能力很是敬佩,但是站在家國大義面前,她對蕭玉音還真沒辦法喜歡起來。 “恐怕若無姑娘進言,我如今還躺在牢房里吧?!?/br> 蕭玉音撐著身子坐起來,已是出了一頭的汗。服侍的丫環(huán)不情不愿意的扶著她半倚在床頭,欲將粥碗交到她手上,才發(fā)現她手抖的厲害。病了這一場,燒如今還未降下來,又餓了許多日子,整個人都要被掏空了。 “你們喂她吃吧,別回頭將粥碗打翻,還得你們拆了來洗?!?/br> 當初應州城破之時,這兩個丫頭都被遼人強占了身子。因是應州知府后衙的丫環(huán),跟自家姑娘一起落到了耶律德光的手里。知府家的姑娘當場撞墻自盡了,只留下這兩個丫環(huán)被蹂躪,對遼人深恨不已。如今被燕王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