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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邊。 有時候,她在許氏房里侍候著,修哥兒從學堂里回來,坐在許氏身邊背書,一問一答,母子相得,她心里又酸又澀,又泛著隱隱的驕傲——這個讀書識字,又俊秀的小郎君,可是她生的。 可那又如何? 他開口叫的母親是許氏,認的外祖家是大理寺少卿,門第清貴,與遠在洛陽的寒家全無干系。 公主府在洛陽還有產業(yè),她每年總要花銀子托下面的人往洛陽捎句話兒,或捎帶些東西,許氏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夏南星倒是知道她生了兒子,才高興了一場,后來還給修哥兒打了福字的銀鎖片,說是給外孫的禮物,又想讓寒向榮上京城來認認門子,大約也是存了認親的念頭,想讓秦少宗提攜一番寒向榮。 寒向藍嚇的半死,多花了二兩銀子來堵捎信人的口,就怕她出去亂說話。那媳婦子丈夫是公主府的小管事,常往洛陽去,由這媳婦子在中間捎話。寒向藍又不識字,就算那頭寫了信來,她也看不懂。 那媳婦子既收了好處,倒不曾往外漏口風,只心里暗笑寒家人天真:當初既將閨女賣了給人做妾,如今還想認回一門富貴親戚,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那銀鎖片如今還壓在箱底里,寒向藍到底也沒好意思拿出來給修哥兒戴,免得自討沒趣。 至于寒向榮上京認門,也被她拒絕了。她自進了公主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間世界與她再無干系,大約這一輩子都要在這院子里生活下去了。 為此夏南天在家里不知道罵了多少次女心外向,攀了高枝兒去就再不顧念家里老小。她原還在人前得意,女兒嫁進了大長公主府,將來兒孫的前程可就不愁了,哪知道半點指望不上。 寒向藍想也知道家里人有多惱她,然而誰的苦誰知道,當初瞧著花團錦簇的生活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噩夢,只余后半生冷清孤寂。 許氏到底也不曾為難她,只派人傳話,讓她在自己院子里反省,不必再往正院里去服侍了。 寒向藍緩緩的坐了下來,前來傳話的婆子倒也客氣,“家里來了貴客,寒姨娘不該四下亂竄驚擾了貴客,也就是夏夫人脾氣好,若是碰上氣性不好的奶奶太太們,哪里會聽寒姨娘那些夢話?!” 呵……夏芍藥脾氣好? 不過是她如今身份高罷了,她幾時又是個脾氣好的了? 許氏面前侍候的婆子,行事也跟主子出奇的一致,再不會說什么刻薄的話來羞辱她,大約也是顧忌著她生了修哥兒??墒潜绕鹉切┤枇R的話,不讓她見修哥兒,才真是往她心上戳刀子呢。 婆子走了許久之后,扣兒才躡手躡腳進來,替她添衣加炭。 沒過兩日,寒向藍就病倒了。 夏芍藥早將寒家的人丟到了腦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不過運氣好,再加上自己心性堅定,才有了今日的光景。 誰也不必可憐誰,誰也不必同情誰,一啄一飲,皆是前定。 她從大長公主府里回來之后,很快就投身到了幽州會館的建設中去了,將原來在城東相中的一處臨街的宅子買了下來,再行改造。中間還需要會土木園林建設的能人,還是秦少安薦了個人來。 秦少安曠達疏豪,交流廣闊,夏景行才開口求教,他便立時給辦了下來,還跟柏氏道:“阿行娶的娘子是個非同一般的女子,你也好日常來往著,眼界自不必拘于閨閣之內?!?/br> 柏氏是當大家閨秀教養(yǎng)長大的,才嫁了秦少安的時候,很是拘泥,相處日久才體會出了他的好,隨性溫厚的丈夫,又不留戀美色,與隔房的二堂兄一比,對方都要掉到泥里去了。 就連她娘家母親也暗暗替女兒高興,每次去了必定要叮囑她好生侍候夫君,盡早為秦家開枝散葉。 柏氏跟著秦少安往大將軍府里去做了兩回客之后,國子監(jiān)里出事了,蕭鑠與蕭燁比拼箭術,蕭鑠落敗不服,帶著人要揍蕭燁。 蕭鑠身邊除了東宮一派官員的子弟之外,還有自己舅家表兄弟,而蕭燁雖然還未有可靠的班底,可在宮學里也有幾個樂意與他交往的,到了國子監(jiān)又添了燕王妃娘家?guī)讉€侄兒,還有小平安這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兩位皇孫身邊跟著的雖然不敢向敵對方的皇孫下手,但是可以朝著對方跟班下手,蕭鑠跟蕭燁動打起來的時候,兩方人馬也開始過招,最后演變成了雙方混戰(zhàn),就連王老先生也彈壓不住,最后只能一狀告到御前,相關人等都被拎到了宮里,作為涉案人員的家長,懷化大將軍光榮的從營里被召到了宮里。 前來傳口諭的是朱高的徒弟小喜子,長著張團團臉,笑起來很喜興,一路上陪著夏景行往宮里趕,夏景行心里七上八下,總覺得當初自己放心的太早了,家里的傻小子不定闖了什么禍呢。 他摸摸荷包,里面的碎銀子不多了,索性連荷包直接塞給了小喜子,旁敲側擊的打聽:“喜公公,可是我家那小子大逆犯上了?” 小喜子也愁的很,接了別人的銀子,總要與人破財消災,至少交個底兒,也好讓懷化大將軍到御前對答的時候不至于失態(tài)啊,可是此事尚未有定論,他出來的時候自己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因此只能尷尬陪笑:“這個……這個倒沒聽說過?!?/br> 夏景行長松了一口氣,暗道不是這小子義憤不過打破了皇長孫的腦袋就好。 他一路跟著小喜子進了宮,半道上還遇上了匆忙趕來的太子妃娘家兄弟倆,以及燕王妃娘家兄弟,更有宗親官員,大家皆是一幅著急忙慌的樣子,偏偏見到對方還要抻著,不能在外人面前丟了臉面,哪怕心里再急,也要穩(wěn)穩(wěn)邁著步子走,間或謙讓一番:“大將軍請——” “孫大人請——” “蔣大人請——” “……” 一幫家長前后腳到得宣政殿,見到御前跪著一溜小子,最大的十幾歲,最小的便是夏平安,還未滿十歲。 王老先生一把年紀來告狀,原來是跪著的,只道年老,管轄不住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任國子監(jiān)祭酒幾十年,還從未發(fā)生過這種大面積打架斗毆事件,所涉人員之廣聞所未聞?!啊际抢铣紵o能,年老昏憒,今日特來向陛下請罪,請求陛下治老臣管教無方之罪,將臣從祭酒的位子上裁撤下來,另外再選有能力學識淵博之人來接掌國子監(jiān)?!闭埻炅俗镞€向齊帝舉薦:“傅司業(yè)正當盛年,又學識淵博,對于國子監(jiān)的事務又了如指掌,他來做繼任祭酒,最合適不過了!” 隨同一幫打架的監(jiān)生一起進宮的傅司業(yè)驚恐的瞧了老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