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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伙,他竟生出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留下他吧?!?/br> “哥!” “小弟!” “爹娘不在,我就是一家之主,聽我的!” 面對長姐和二娘這四道全都絕不贊成的目光,小妹則在笑嘻嘻地打量著金寶,汪孚林頓時有些心虛,卻不愿改口。除了憐憫,他還有別的顧慮。 幸虧父母在外,只要應付三姊妹,否則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辦。可即便過了第一關(guān),要是不能從叫自己爹的小家伙那想想辦法,回頭他恐怕只能裝失憶! “立婚書人徽州府歙縣千秋里松明山汪秋,今有親弟汪金寶,年方八歲,為因家下貧窮,饑寒無奈,是以夫婦商議,浼托中親說合,與族叔汪孚林名下養(yǎng)為義男,當日接受禮銀八兩,一并完足,言定撫養(yǎng)成人,與依婚娶,終身聽從使喚?!?/br> 想辦法把姐妹三個支出去,這會兒半坐在床上,手里拿著那一張字跡工整的賣養(yǎng)男契書,汪孚林只覺得太陽xue突突直跳。今天這一連串遭遇之下,他已經(jīng)能夠確定,自己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擁有了新的身份,可竟然有這么巧的事,契書上的定約人之一竟然也叫做汪孚林!難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可坑爹的是,他對這個身份的一切記憶全無,連現(xiàn)在什么年代都不知道! 他揉了揉太陽xue,又看了一眼面前那垂手侍立,要多恭順有多恭順的金寶,他明白金寶那一聲爹實在是叫得不冤。白紙黑字的契書寫得清清楚楚,其兄八兩銀子把人賣給了自己,名義就是養(yǎng)子。他只出神片刻,就又順著這段內(nèi)容繼續(xù)往下看去。 “此系二比情愿,并無重疊、來歷不明等事,亦無貨利、準折、逼抑等情。自今以后,系是本主之人,死不歸塋。朝夕務要勤謹,不敢躲懶走閃。如有此色,盡憑主人教訓責罰。倘風水不虞,系是天命,與主人無干,敬立婚書,并本男手印,悉付本主收執(zhí)存照?!?/br> 那一前一后兩次出現(xiàn)的婚書二字異常刺眼,汪孚林暗忖這年頭的賣身契卻寫成婚書,抬頭更是用了賣養(yǎng)男三個字,他這是收奴仆呢,還是養(yǎng)兒子呢?他把這薄薄一張買斷了一個大活人的契書暫且丟在床邊,對金寶問道:“當時買你的時候一時沖動,后來又受了傷,事情我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你既然叫金寶,想來當初父母也該視若珍寶,你兄長為何如此狠心要賣你?” 金寶還小,剛剛豁出去哭求收留,此時臉上淚痕未干。面對這個問題,他臉上漲得通紅,好半晌才低聲說道:“我和哥哥不是一個娘生的。” 這短短一句話,足以解答一切問題。汪孚林不想追問別人家那點狗屁倒灶的陰私,稍一思忖便又問道:“雖說你兄長不慈,但你為何就甘愿跟我?不怕朝打暮罵,做牛做馬?” “爹不是那樣的人!”金寶慌忙雙膝跪了下來,壓根沒發(fā)現(xiàn)汪孚林聽到那一聲爹后臉抽筋的樣子,“哥哥帶我見了爹后,只不過分說了幾句,爹就一口答應出八兩銀子買我,待我又和氣親切。而且,爹是進了學的相公,只要再中了舉人進士,日后肯定要當大官的,做大事的,就算打罵,也定然是我犯錯。” 汪孚林懶得去想這稱呼了,指著金寶便沒好氣地喝道:“別沒事就往地上跪,男兒膝下有黃金,起來說話!” 見小家伙猶如兔子一般彈了起來,復又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那兒,汪孚林雖說覺得自己好似那誘騙小白兔的大灰狼,可又不得不耐著性子問道:“那我家里的情形,你可曉得?” 金寶哪里知道汪孚林這是在套自己的話。他低垂著腦袋,老老實實地說道:“哥哥對我說過,爹家里有一百多畝地,三戶佃仆。爹是家里獨子,今年十四歲就過了縣試、府試、道試,剛進了學,現(xiàn)在是附生。除了進學時那幾次考試,爹平時都不進縣城,一心在家苦讀。雖說這次道試只是最后一名,可畢竟是秀才!爹家里有大娘二娘三娘三位姊妹,上頭老員外從兩淮販鹽往湖廣,幾年都沒回來,這次在外病了,在家主持家務的老安人親自趕了過去?!?/br> 其他信息之前汪孚林也聽長姐言辭中透露過??蛇@秀才的名次卻還是第一次聽說,原來汪小秀才幸運地吊了車尾! 第二章 真坑爹! 接下來連著兩天,汪孚林都盡量避免和姐妹獨處,免得露出破綻??墒?,長姐也好,二娘小妹也好,一個個不管嘴上怎么說,實際行動卻是對他關(guān)切備至,到頭來他只恨這坑爹的穿越連個記憶都不給他。從年紀稍大的長姐那兒,他總算明白了那一紙契書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來,朱元璋嚴禁平民蓄奴,可總有貧苦人家為了生計賣兒鬻女,又或者自己賣自己,所以一來二去,就借用了婚書的形式,又把買賣奴仆的內(nèi)容,寫成了隱晦的買賣養(yǎng)男養(yǎng)女。于是,民間奴仆往往稱呼主人家為爹娘,主人家的兒女為大哥大姐。當然,那些士紳官宦人家就不會這么隨便了。 既然明白了這一點,對于金寶,松了一口氣的汪孚林刻意親近,沒別的,只因為他和金寶從前交集甚少,不容易被窺破后降妖除魔了,而且小家伙到底還嫩,容易被他套出話來。然而,盡管為了討他歡心,金寶有什么就說什么,但年紀太小,對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以至于他對自己生活的松明山村,迄今為止也所知甚少。唯一值得欣喜的是,他終于能下地走幾步,不再如同廢人一般只能臥床。 這會兒,金寶因為汪孚林一直都只是不置可否地聽著,漸漸輕松了許多,不知不覺便把話扯開了:“這些天爹臥床不起,我照料的時候聽大娘和二娘悄悄說起,因為老員外病了,老安人不顧路途遙遠親自去侍疾,爹卻因為這次道試是在府城,就留在了家備考,有人在外頭散布流言說爹只顧自己的功名,不侍父疾,大失孝道,還說爹當初縣試的時候就作弊了,這才縣試名次很高,府試平平,道試就落了末尾,所以要告去提學大宗師那兒,革了爹的功名……” 他一下子頓住了,慌忙解釋道:“爹,我說錯了話,大娘說過不許對爹提的,您千萬別往心里去!” 汪孚林心頭大震,但同時暗自慶幸這小家伙老實,什么話都往外說,可也虧得如此,他方才知道眼下的處境。在這種科舉為尊的年代,別看只是一個秀才,卻已經(jīng)進入了士這個階層,能夠享有免稅免役等種種特權(quán)。不管將來是否打算繼續(xù)科場,這個功名一定得保??! 可是,還不等他繼續(xù)想方設法,從金寶口中探出更多里里外外的底細來,突然只聽砰地一聲,緊跟著,就只見大門被人一把推開,卻是那之前印象深刻的潑辣妹子汪二娘風風火火沖了進來。 “哥,怎么外頭又送來一個!” 被汪二娘噴了一臉唾沫星子的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