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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明朝謀生手冊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6

分卷閱讀66

    ,等到這長篇大論一念完,方縣丞還來不及喝口水潤嗓子,就只聽汪孚林突然再次開口道:“方二尹這是念完了?”

    第四十九章 大逆轉(zhuǎn)!

    這小子果然又找茬!

    趙思成已經(jīng)覺得整個面孔都繃緊了,要不是這兒是公堂,要不是汪孚林背后有人,他恨不得沖上去破口大罵,這時候卻只能咬牙切齒地問道:“汪小相公還有什么見教?”

    “見教不敢?!蓖翩诹珠e閑地吐出四個字,突然話鋒一轉(zhuǎn)道,“趙司吏,你以為我是傻子,不記得從前的數(shù)字不成?絲絹和茶暫且不提,夏稅的正麥、耗麥、腳麥,全都是有定數(shù)的,今年為什么要比去年多兩成?你不會是說,把去年的積欠全都放到今年了吧?”

    只要所有糧長在聽完當(dāng)堂畫押之后,這些數(shù)字就變成了一定要完成的任務(wù),趙思成沒想到在方縣丞那樣又急又快的念誦聲中,汪孚林竟然還能分辨出數(shù)字,而且看情形竟然早就打聽到了去年的夏稅數(shù)額,登時心中咯噔一下。他是聽了下頭一個書辦的建議后,故意在汪孚林所在那個糧區(qū)里多加了兩成,徹底讓他沒法翻身,而即便到時鄉(xiāng)間百姓鼓噪起來,自己也可以用填補積欠糊弄過去,可沒想到一開始就被聽出來了。

    他算是明白汪孚林今天此來純粹是攪屎棍,當(dāng)下就索性撕破臉道:“正是如此,去年積欠,今年結(jié)清,天經(jīng)地義!”

    汪孚林這才往其他糧長齊齊拱了拱手道:“天經(jīng)地義?各位糧長,有誰覺得,每個糧區(qū)要征收的夏稅以及各種歲辦費用全都增加兩成,這是天經(jīng)地義?現(xiàn)如今糧長都是一年一輪,各管一年,不問從前,誰愿意為前任背黑鍋,讓鄉(xiāng)親父老指著脊梁骨罵娘?”

    轟——

    哪怕是之前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那幾個惡霸糧長,剛剛聽著數(shù)字,心中都頗有驚疑,這會兒不禁全都變了臉色。借著征稅的時候揩油,這種事他們不是第一次做了,也輕車熟路,可一兩銀子多收個六七分甚至八九分,問題不大,一下子就多出來兩成,鄉(xiāng)里之間那可是要炸開鍋的,而且這樣自己哪里還有余地趁機多多加派?他們就算手段再狠,背景再雄厚,也恐怕抵擋不住!

    “趙司吏,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時候收夏稅還要連帶去年的積欠!”

    “沒有這般道理!”

    趙思成這才真正醒悟過來。他哪里會愚蠢到在十五糧區(qū)上全都加上去年的積欠,只不過在汪孚林所在的這個糧區(qū)上少許動了些手腳,其余糧區(qū)的夏稅數(shù)額都還是沿用去年,可這會兒被汪孚林一煽動,竟是一個個人全都炸開了鍋!他剛剛只集中精神關(guān)注汪孚林的言行舉止了,根本沒有留心方縣丞念的那些數(shù)字!頃刻之間,他就把目光投向了上首主位上的方縣丞,卻不想一直唯他馬首是瞻的方縣丞突然用力一拍驚堂木,竟是怒喝了一聲。

    “趙司吏,這到底怎么回事!各位糧長所說可是真的?”

    趙思成三步并兩步?jīng)_到正位,連問都沒問一聲,先從大案上將那一沓寫滿了數(shù)字的字紙給搶了過來。這是他交給方縣丞的,每個糧區(qū)幾個相應(yīng)的數(shù)字,一目了然。這是他親手寫上去的,可如今那字跡依舊熟悉,可數(shù)字卻完全不對。除卻汪孚林那個糧區(qū),其余十四個糧區(qū)比自己最初的數(shù)字統(tǒng)統(tǒng)浮漲了兩成!

    可這些寫滿了數(shù)字的字紙,他是親手交給方縣丞的,怎么會完全和他起初寫的不一樣!

    他看向了端坐如鐘的方縣丞,終于明白了過來,登時又驚又怒地叫道:“你竟敢……”

    “什么你!趙司吏,你簡直是膽大包天!”方縣丞今天第二次重重敲下了驚堂木,惡狠狠地說道,“這夏稅征收何等大事,豈容你擅自更改祖制!來人,給我扒了他這一身吏袍!”

    眼看兩個如狼似虎的皂隸向自己撲了過來,把自己拖離了方縣丞身邊,三下五除二便扒下了那身引以為傲的吏袍青衫,將他摁跪在了地上,趙思成只覺得太陽xue都快炸裂了開來,滿口腥甜,胸口亦是一陣陣刺痛難當(dāng)。他惡狠狠地抬頭看著本以為完全cao縱在自己掌心的方縣丞,到現(xiàn)在還有些難以置信就栽在了這么一個平素從來沒瞧得起的小人物手中。

    而方縣丞一聲令下直接扒了趙思成的吏袍,繼而也就威嚴(yán)地對目瞪口呆的眾多糧長微微頷首說:“祖制不可破,今年的夏稅數(shù)額,一應(yīng)照舊。只是今天戶房出了這樣的紕漏,還得重新整理一下從前夏稅的數(shù)額,各位還請在縣城再留一陣子,傍晚申時之前就會召見各位,重新宣布?!?/br>
    無論是頭一回?fù)?dān)當(dāng)糧長的那幾個畏縮鄉(xiāng)民也好,還是已經(jīng)視此為生財之道的老油子也好,全都松了一口大氣。趙司吏如何他們不管,只要自己負(fù)責(zé)的數(shù)額不要比往年抬高太多,他們回去也勉強能夠應(yīng)付。所以,一個個糧長相繼滿臉堆笑地向方縣丞這位代理縣令行過禮,繼而就二話不說告退離去。

    汪孚林也同樣行過禮后,和吳天保一同離去。只是出了大堂,他就歉意地對吳天保笑了笑說:“請舅舅先走一步,我還有些事要辦?!?/br>
    吳天保聞言一愣,瞅了一眼一點都沒有要走意思的汪孚林,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跨出了離開的一步。因為他本能地覺著,自己呆在這里似乎對外甥沒什么好處,反而還會礙手礙腳。只是,在從那漫長的甬道離開縣衙時,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卻只見大堂前的臺階下,汪孚林站著的身影雖并不高大,脊背卻挺得筆直!

    此時此刻,他想起之前對外甥的那些提醒和教導(dǎo),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嘆了一聲。孩子他爹娘,你們看到了嗎,雙木長大了!

    閑雜人等全都沒了,趙思成那些留在大堂上的黨羽面對這樣的大逆轉(zhuǎn),這時候終于有人回過神來。剛剛那個被趙思成差遣去打探的糧科典吏竟是沖著方縣丞厲聲喝道:“方二尹,你不過是因為縣尊病了,這才臨時署理幾天縣令,你憑什么敢革除趙司吏!”

    “就憑你說我署理縣令,革除區(qū)區(qū)一個青衫令史,自然是區(qū)區(qū)一句話就行了!”方縣丞平生第一次這么強勢,只覺得那種滋味真真是痛快極了,忍不住又拿著那驚堂木往大案上重重一拍,繼而指著那跳出來的典吏喝道,“反倒是你,區(qū)區(qū)一個典吏,竟敢如此咆哮公堂?來人,也給本縣丞扒了他的吏衫,這歙縣衙門容不得如此不懂上下之分的狂徒!”

    第五十章 你這個歙jian!

    那典吏哪里想到自己只不過跳出來維護(hù)一下趙司吏,竟然就遭到如此對待,一下子懵了。隨著那兩個皂隸又沖了過來,干脆利落地扒了他自己的吏衫,摘了他的帽子,因為天氣熱,里頭根本沒穿中衣的他竟是光著腦袋的同時又光著膀子,就這么狼狽萬分地站在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