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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好好歇歇的心理,在晚堂散去之后,沒有過來打攪。 可傍晚時分的馬家客棧,卻幾乎快被紛至沓來的生員們給踏破了門檻,汪孚林所在那小院的堂屋里,更是幾乎沒地兒下腳。為首的程乃軒見汪孚林臉色不善盯著自己瞧,他就干咳道:“雙木,真不關(guān)我的事,你要知道,之前你只是奔走,他們都在苦苦準(zhǔn)備秋闈,也許未必知道你家被派了糧長的事??山裉斓氖虑轸[這么大,消息都快傳瘋了,怎么可能還壓得???我就是一句話都不說,大家也得來啊!” 汪孚林見程乃軒撇得干干凈凈,他只能白了一眼,隨即對其他眾人說道:“芝山兄,書霖兄,還有各位兄臺,你們秋闈在即,功名要緊,前程要緊!我這里都已經(jīng)沒事了,趙思成自作自受,糧長也派給了他家,正可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都雨過天晴了?!?/br> 程奎見汪孚林說出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坦然,他忍不住看了朱朝聘一眼,見這位顯然心有所感,他想了想便開口說道:“好,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們再矯情也沒意思。這件事我們沒幫上忙,但也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我們?nèi)迦罩畠?nèi)就要上路去南京,預(yù)備參加今科大比,而徽州府其他各縣那些應(yīng)試生員,也馬上就要齊集府城了。大后天我們這么多人包下了府學(xué)對面的狀元樓,算是踐行宴,也許段府尊也會到場,你也一塊來吧!” 汪孚林登時吃驚不小,他正要以自己是后學(xué)末進(jìn)為由推辭,吳家兄弟中,年紀(jì)較大出身南溪南村的吳中明就回頭對其他人說道:“汪賢弟同去,各位有誰覺得不妥?” 吳應(yīng)明也附和道:“汪賢弟就算年少剛進(jìn)學(xué),但就憑他這段日子的忠孝仁義,就該在狀元樓中有個席位!” 今天聯(lián)袂而來的十七八人,占去了今年歙縣要參加鄉(xiāng)試人數(shù)的一小半,此刻亂哄哄地全都嚷嚷著贊成,同意,支持,汪孚林站在這嘈雜的人群中,忍不住覺得這樣兒很像是論壇上發(fā)帖一呼百應(yīng)的架勢,唯一差的就是一個熟悉的頂字。反正,不管他這個當(dāng)事者同意不同意,他就被硬是要求不許不去,程乃軒更是被程奎要求到時候親自過來帶上汪孚林和金寶父子,以防他們變卦。 大約也知道天色太晚,眾人七嘴八舌鬧哄哄了一陣子,表達(dá)了一下聲援,漸漸也就散去了。只不過,對趙思成這條落水狗的聲討卻并未停止,很多人都在咬牙切齒地痛恨著這個膽大妄為的jian吏。 正如同趙思成所說,生員家里確實是可以被僉派糧長的,可要是真的汪孚林這回倒了霉,誰知道日后會不會是他們倒霉? 別人走了,程奎和吳家兄弟卻沒挪窩,而朱朝聘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歙人,想了想還是悄然離去。剛剛連站都沒地站的屋子陡然空空落落了下來,吳應(yīng)明就熱情地說道:“汪賢弟,西溪南村和你家也就一河之隔,日后等我從南京回來,定要請你來家中做客!” 吳中明也連忙開口說道:“南溪南村也隨時歡迎你,最好多住幾天!” 汪孚林只覺眼前兩個人就如同聯(lián)手舉著一條大紅橫幅大叫歡迎,差點沒笑出聲來,隨即趕緊嚴(yán)肅點頭道:“好,我一定去,而且一定帶著金寶空手去,然后在二位家中大吃大喝,一直呆到二位忍無可忍,把我們父子趕出來為止?!?/br> 金寶沒想到爹會說出這么離譜的話來,眼睛一時瞪得老大,卻沒想到吳家兄弟非但不惱,反而哈哈大笑。而程乃軒亦是舉手附和道:“回頭我也陪著雙木一塊去,還請二位吳兄一塊收容?!?/br> “呸,汪賢弟可以,你小子給我有多遠(yuǎn)死多遠(yuǎn),我可不想讓人以為有斷袖之癖!”吳中明沒好氣地沖著程乃軒一瞪眼,見他照舊涎著臉滿不在乎,他頓時有些頭痛,只能看著程奎道,“書霖,你這族弟你可多看著點,我是怕了他了!” “放心,我那叔父還沒走,他翻不了天?!闭f到這里,程奎又笑瞇瞇地看著程乃軒道,“你再胡鬧,小心回頭叔父去揚(yáng)州時,把你提溜在身邊?!?/br> 這句話才算是真正點在了程乃軒死xue上,他立刻偃旗息鼓,不敢隨便吭聲了。而程奎和吳家兄弟也沒再理會他,而是仔仔細(xì)細(xì)盤問了汪孚林一整件事的經(jīng)過。對于這一點,汪孚林當(dāng)然是深藏功與名,他不但略過自己幫忙葉鈞耀擺平了攤派公費以及聯(lián)絡(luò)劉會趙五爺?shù)仁虏惶?,而且反?fù)強(qiáng)調(diào)是程乃軒推薦,趙五爺仗義幫忙,通過各種渠道打聽到了趙思成的種種計劃,總而言之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即便如此,對于今日早堂趙思成死摳祖制,汪孚林另辟蹊徑的一幕,三個歙縣秀才中的佼佼者仍然唏噓不已。 這要是碰到他們,面對口口聲聲的祖制,只怕也未必應(yīng)付得下來! 這三位生員都在紫陽書院中深造過,乃是今年歙縣年輕生員中最出類拔萃的,可要說世事閱歷那就要差很多了。在告辭離開馬家客棧時,程奎就忍不住對吳家兄弟說道:“古語說得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如果這次能夠鄉(xiāng)試一舉題名,我打算靜靜心讀一年書,再出外游歷一年,不急著明年下春闈?!?/br> 吳中明和吳應(yīng)明對程奎的決絕都吃了一驚,欽佩歸欽佩,可他們卻不敢就此做決定。只不過,一想到后日的狀元樓英雄宴,他們卻不禁期待了起來。 這次據(jù)說各鄉(xiāng)那些曾經(jīng)在朝廷赫赫有名的鄉(xiāng)宦,全都會露面!而在這種高層次的比拼上,歙縣無疑完勝其他五縣! 第五十五章 壓力山大 閑人都走了,程乃軒見金寶有些局促地坐在床上,眼睛卻小心翼翼打量著自己,他雖一直都覺得汪孚林收個八歲養(yǎng)子有些滑稽,這時候卻忍不住走上前去??蛇€沒等他的手夠著金寶的腦袋,斜里汪孚林就竄上一步擋在了他的面前,臉上有些不好看。 “別打我兒子主意?!?/br> 程乃軒登時僵住了,隨即便討好地笑了笑:“雙木,你不會真當(dāng)我有斷袖之癖吧?真沒有,我這也是被逼婚逼得沒辦法,這才只能出此下策!你不知道,我當(dāng)初為了不想盲婚啞嫁,死活磨了我祖母和我娘,希望能夠和她照上一面,可你知道怎么著?那天春光明媚,藍(lán)天白云,朵朵桃花在風(fēng)中飄落,彩蝶蜜蜂飛舞,那樣美好的桃林中,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個一頭烏發(fā),藕荷衫子藕絲裙的少女背對我站在桃樹下,那情景是不是很讓人心動?” 汪孚林沒想到程乃軒突然給自己講起了故事,先是有些意外。代入這番敘述中,他不禁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反問道:“怎么,難道人轉(zhuǎn)頭過來,結(jié)果是個丑八怪?” “如果是那樣也就罷了!”程乃軒苦笑一聲,這才心有余悸地說,“她先是在那里誦了一首蝶戀花,聲音如同銀鈴一般悅耳好聽,我那時候已經(jīng)在想著,回頭立刻請爹去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