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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且讓趙五現(xiàn)在得意一陣子,回頭有的是他的苦頭吃!” 見胡捕頭快步走了,張旻頓時挑了挑眉,暗道這家伙真是沉不住氣,幸好自己只是一句話,口出無憑,回頭只要在縣尊為難時,再出個主意把一切平息下去,到時候自己這個刑房司吏自然會得到倚重。至于胡捕頭這種蠢貨的死活,那就和他無關(guān)了。 當汪孚林帶著汪二娘汪道貫以及西溪南村那一大幫受害者,一行足足二十多人趕到縣衙門口的時候,他便愕然發(fā)現(xiàn),這平日里最是威嚴肅穆的地方,眼下卻如同菜市場似的亂哄哄一片。按理今天不是逢三六九衙門出放告牌,準許告狀的時候,怎么會有這么多人? 他最近幾乎把縣衙當成自家那樣常來常往,但正門還真是來得少,此刻下了滑竿就立刻過去探個究竟。只在人群后頭聽了只言片語,他便大吃一驚,立刻來到了八字墻前,這一看頓時樂了??茨切形牡目跉?,葉鈞耀就差沒放豪言說,要把歙縣治理得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葉縣尊又放大炮了! 汪孚林站在公告前又好氣又好笑,就只聽身后有人笑道:“葉縣尊還真是雄心壯志啊,此舉應該能夠提升不少人望!” 不用回頭,汪孚林也知道說話的那是汪道貫。想想那位葉縣尊的好大喜功,他雖然能夠理解這番迫不及待,但心里還是覺得這實在是太心急了,當即他就岔開話題道:“事不宜遲,我這就讓人找趙班頭出來,先認了尸體,再辨認了贓物,至于其他的事,和我們無關(guān)?!?/br> “真的無關(guān)么?” 感到背后那個人如影隨形一般又跟了上來,汪孚林干脆一下子停住,扭過頭后狀若好奇地問道:“有件事之前在松明山我忘記問了,不知伯父起復的事如何了?” 汪道貫頓時臉色一僵,隨即才狠狠瞪了汪孚林一眼:“幸好你在大哥面前沒提,否則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種事是要運作的,從有消息到變成準信,再到真正任命書下來,總有一個過程,哪那么快?” 汪孚林只是不希望汪道貫一個勁揪著自己和葉鈞耀那點關(guān)系八卦,畢竟,他頂多只算個編外師爺,影子謀主,不想背后有眼睛一直盯著。 須臾他讓門子傳話進去,趙五爺很快就親自迎了出來。一看到汪道貫竟然也親自來了,這位壯班班頭頓時更加殷勤,尤其是當汪道貫夸贊了他兩句,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功績給夸大十倍。別說汪孚林曾經(jīng)承諾過自己在此事中深藏功與名,就算沒有這一句,他也會往臉上貼無數(shù)金子。 汪二娘畢竟是女流,剛剛這一路坐的是青布小轎,顛簸再加上炎熱,她此刻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這會兒她在連翹的攙扶下走在最后,聽到前頭趙五爺?shù)淖源底岳薏粩鄠鱽?,她頓時輕哼道:“王婆賣瓜,自賣自夸!要是沒有哥出謀劃策,憑他能查出什么?” 連翹自從被留在松明山家里,和汪二娘相處久了,就知道這位刀子嘴豆腐心,潑辣的表面下,其實是一顆比誰都脆弱的心,對信賴的人也是掏心窩的好。所以,這樁案子能夠解決,她是最高興的,當即笑著附和道:“那是,二姑娘都說過無數(shù)遍了,小官人是最厲害的?!?/br> “哪有無數(shù)遍!”汪二娘這才臉上一紅,隨即低聲嘟囔道,“爹娘不在,大姐又嫁了,他沒個一家之主的樣子怎么行?我不在他身邊,也不知道他和小妹還有金寶把日子過成什么樣子,管家的事還得靠我!” “是是是,二姑娘最能干了,小官人那少得了您?” 和連翹一來一去說著話,汪二娘漸漸放松了下來。雖說她在哥哥面前死硬地說認尸沒問題,可她從小到大頂多見過殺雞宰鵝,病死的人都不曾見過,更何況還是畏罪上吊的家伙?可即便如此,當汪孚林從前頭過來,指著不遠處的那座建筑,說那是牢房,一會兒就要帶她去停尸的地方時,她情不自禁地雙手死死絞在一起,一顆心又再次懸了起來。雖說害怕,紗巾蒙面的她卻仍然堅定地點了點頭說:“哥,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人親眼認出來!” 知道汪二娘就是這么個性子,汪孚林便對一旁同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連翹說道:“你也拿塊帕子,蒙住口鼻,雖說就是昨天死的人,但氣味很難聞。別怕,我陪著你們!” 之所以先認尸,再去自己認領當初被騙的東西,這當然不是趙五爺?shù)陌才?。對于那個老騙子的死,他心里也有大疙瘩,更生怕回頭認出不是正主兒,他的功勞就要少了一半,當然希望先認贓物,再認尸,這樣苦主在興高采烈的情況下,當然就不會在意那個死人了。奈何這是葉縣尊親口說出來的話,他又沒有汪孚林的好口才,實在是拗不過。眼下見汪孚林竟然要第一個帶親meimei進去認,他登時捏了一把汗。 “小官人……” “沒事,趙五哥你帶路吧。” 趙五爺瞅了一眼用紗巾蒙住口鼻的汪二娘以及她身邊那個婢女,只能無奈地頭前帶路。等到進了那燈光昏暗的停尸房,他一個手勢屏退了幾個牢子,見汪孚林轉(zhuǎn)身把汪二娘主仆讓了上來,他少不得又提醒道:“人雖是昨天剛死,但說不定面目有些變化。再說,這老騙子行騙之際,說不定也是變裝的……” 話音剛落,他就只聽得汪二娘尖利地叫了一聲:“是他!” 在這種地方聽到這樣的尖叫,即便趙五爺,也冷不丁打了個寒噤,而汪孚林趕緊安慰meimei說:“二娘,別激動,慢慢說?!?/br> “他雖說貼了假胡子,加深了眉毛,但我認得他這顆痣!雖說很淡,但因為就在鼻子下頭,位置特殊,很容易瞧成鼻屎,我還多看了幾眼!” 連翹也被汪二娘這聲音叫得渾身一哆嗦,腳下差點沒站住。幸好汪孚林眼疾手快托了她一把,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慌忙又死命往那死人的臉上瞅了幾眼,可她轉(zhuǎn)瞬間就被那可怖的神態(tài)給嚇得更驚慌了,竟是無論如何都沒能和記憶對得上號??勺屗庀氩坏降氖?,汪二娘掙脫了她的攙扶,又上前兩步,竟不顧那惡臭,仿佛真的要仔仔細細看清那個直挺挺躺在床板上的死人! “是他,哥,就是他!其他的能變裝,他的前額頭發(fā)有些脫發(fā)的痕跡,耳垂大,他那時候還自夸有福氣,這些特征不會錯的!” 見汪二娘竟觀察得如此仔細,汪孚林知道這已經(jīng)夠勉強她了,沖著趙五爺打了個眼色,就抱著她的肩膀,強行把人給拉出了停尸房。直到重新站在光天白日之下,汪二娘那蒼白的臉上方才再次出現(xiàn)了幾絲血色,她無力地靠在汪孚林懷中,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哥,我不會認錯的,就是他!” “好,好,是他就好!”汪孚林見趙五爺已經(jīng)出來了,他就打了個手勢示意其帶其他人進去認尸,這才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