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5
,腦袋垂得低低的,壓根沒看見她的眼神。最后,還是方氏笑著說道:“大家既然都想知道,雙木,你就說說?!?/br> 方氏都發(fā)了話,汪孚林沒奈何之下,只能避重就輕,精彩程度比中午向葉縣尊解說的時候卻大打折扣。即便如此,四周圍的每一個人都聽得聚精會神,當(dāng)聽到邵家堆積如山的贓物,以及枯井之中的累累枯骨時,屋子里更是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急切的聲音:“老太太,府衙那邊派人來,說是段府尊召見汪小相公!” 屋子里剎那間一片寂靜。汪小妹還不太懂這些外頭的事情,汪二娘卻一下子蹦了起來,快步走到汪孚林跟前,手忙腳亂地替他整理衣襟,隨即低聲說道:“哥,不要緊吧?要不要帶上金寶一塊去?” 許家?guī)讉€孫小姐也都驚醒了過來,許薇便一個勁攛掇道:“對,帶上金寶,大宗師也夸過他的,之前英雄宴上汪小相公不是也帶了他嗎?” 方氏見其他幾個孫女嘰嘰喳喳都開始添亂,不禁惱火地喝了一聲,見她們?nèi)脊怨宰?,她見汪元莞雖滿臉擔(dān)憂,卻沒說話,而汪小妹也已經(jīng)竄到了汪孚林身邊,死死拽著他的手不肯放,她就招手把金寶叫到了跟前,隨即抬頭對汪孚林道:“你放心去,其他人就留在我這兒。段府尊為人還是講道理的,再說,他不看僧面看佛面,總要給南明先生幾分面子。” 汪孚林本來就不想讓年方八歲的金寶蹚渾水,此刻見這個小家伙眼巴巴看著自己,他就對其搖了搖頭,沖著方氏拱了拱手,又拍了拍身邊兩個meimei,最后對汪元莞說:“大姐,二娘小妹還有金寶留下,你在老夫人這兒看顧著一些,我先去了!” 一出堂屋,他就看見秋楓和葉青龍兩個迎了上來。兩人誰都不看彼此,分明是直到現(xiàn)在還惦記那點(diǎn)舊怨,當(dāng)著他的面就搶著要跟去府衙,他干脆就答應(yīng)道:“你們兩個一塊跟著我,有什么事也好回來報個信,走吧!” 徽州府衙在整個府城的最西邊,規(guī)模比歙縣衙門大幾倍不止,若是加上東邊的察院,正好是正方形缺東南一個角。府衙儀門坐北朝南,在正南面,給汪孚林帶話的人卻并沒有帶著他往那邊去,而是往察院門前大街過,直接進(jìn)了府衙東邊的陽和門,沿著甬道走了一箭之地,方才在一座軒敞的大堂前停下。 “這是喜聞堂,也就是從前的親賢館,是府尊接見府縣賢士的地方,這會兒府尊、葉縣尊、舒推官都在,請汪小相公入內(nèi)吧?!?/br> 第一一零章 鎮(zhèn)院大殺器 聽到這座建筑的從前現(xiàn)在兩個名字,又是接見所謂賢士用的,汪孚林就吃了一顆定心丸,而得知葉縣尊也在其中,他就更加心里有底了。 上次狀元樓英雄宴上,他和徽州知府段朝宗照過一面,記得此人年紀(jì)四十五六,看上去并不張揚(yáng),而是性格內(nèi)斂的人,但因為那會兒上躥下跳的是陳天祥,還有府學(xué)那位劉教授,所以他對段朝宗的印象并不算很深刻。至于舒推官,他就更加提不上印象了,只記得此人在英雄宴上越過同知通判,陪著知府段朝宗和府學(xué)劉教授一同列席,足可見在府衙還算紅人。最重要的是,推官掌管一府刑名! 這應(yīng)該才是今天要小心應(yīng)付的正主兒! “孚林,快來見過段府尊!” 葉鈞耀一見到汪孚林進(jìn)來,就用介紹自己人的口氣笑著招呼了一句。他的位子在段府尊的左下手,稍高于右下首的舒推官,此刻嘴角含笑,神采飛揚(yáng),顯然這一趟府衙之行很順利。從一句話一個眼神中體味到了這些,汪孚林立刻態(tài)度謙恭地上前行禮,然后垂手而立,看上去要多老實有多老實,須臾,他就察覺到正上方那目光在自己臉上反復(fù)端詳掃視。 “汪孚林,你一個生員,不好好在歙縣學(xué)宮讀書上進(jìn),卻摻和這些本該是三班衙役本分的事情,知不知道這是本末倒置?”不等知府段朝宗開口,舒推官就搶先質(zhì)問道,“你可別忘了,你今年才剛進(jìn)學(xué),年底還有生員歲考!” 葉鈞耀沒想到今天這種場合,舒推官竟是突然又發(fā)難,登時想起之前被趙思成刁難,自己找府尊理論卻被舒推官擠兌的往事,新仇舊恨齊上心頭。不等汪孚林開口辯解,他便一怒拍了扶手:“舒推官,你這是什么意思!孚林為了其妹以及鄉(xiāng)鄰被騙的案子?xùn)|奔西走,苦苦查訪,這才能夠有如今的破獲奇案,那些受害者尚且對他感恩戴德,你身為一府理刑主官,不嘉賞他的功勞,竟然還質(zhì)問他這功臣?”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朝廷有明文制度,生員不得干政!” “胡說!陸放翁曾經(jīng)說過,位卑未敢忘憂國,更何況,汪孚林只不過盡一己之力,幫助破了這么一樁奇案,仁義感天動地,和國事有什么關(guān)系?” 汪孚林這個當(dāng)事者不禁目瞪口呆。他還一句話都沒說,葉大炮竟然直接和舒推官唇槍舌劍了起來!他偷眼瞥看上首主位的段朝宗,見這位徽州知府坐在那里面色淡然,不惱不怒,那養(yǎng)氣功夫已經(jīng)好到了極致,不禁大為佩服。而這時候,那兩邊的爭執(zhí)卻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白熱化。 “就是因為生員不務(wù)正業(yè),攬訟告狀無所不為,衙門才會有那么多詞訟!” “你哪只眼睛看見汪孚林寫過狀紙?zhí)嫒烁孢^狀?倒是府學(xué)里頭程文烈那幾個生員是出了名的歇家訟棍!” 這歪到哪跟哪了? 汪孚林嘴角抽搐了一下,見段府尊依舊老神在在,還是沒有發(fā)話息事寧人的樣子,他便打圓場道:“舒推官,如果說學(xué)生正好出現(xiàn)在邵員外這樁案子,這就是不務(wù)正業(yè),那學(xué)生實在是太委屈了!學(xué)生一母同胞的嫡親meimei因為被騙,一時羞憤,險些連命都沒了;而學(xué)生剛收留的一個小廝,也因為討回自己多年積攢的工錢,一時失口道破贓物玄機(jī),結(jié)果就險些被滅口。一前一后兩件事,都和學(xué)生的家事家人密不可分,學(xué)生怎能袖手?” 舒推官沒爭過葉大縣尊,頓時把一包氣全都撒在了汪孚林身上:“家人家事?我看你是忘了讀書人的本分!只要讀好書,閑事你少管!” 你自己沒本事,還來怪別人管閑事? 這下子,汪孚林真的惱了,他硬梆梆地回?fù)舻溃骸笆嫱乒俸纬龃搜??古人云,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在學(xué)生看來,風(fēng)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guān)心。這才是一個生員應(yīng)該有的態(tài)度!” 只看堂上三位地方官的表情,汪孚林就知道,自己這個殺器放得有點(diǎn)大。果然,最偏向他的葉鈞耀又是重重一巴掌興奮地拍在扶手上,興高采烈地說道:“好,本縣果然沒看錯你!這一副對聯(lián)簡直絕妙,你回去之后給本縣好好題寫一副,本縣親自去掛到紫陽書院門前!” 葉鈞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