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0
浮”一出來,他難道對人說自己要造反嗎? 秋楓想起自己當初自作主張把汪孚林那首詩在大宗師面前私自撂出來,結(jié)果引來狀元樓上那段風波,他終于隱隱有些明白這番話什么意思,竟破天荒沒有追問下去。又走了一箭之地,他方才輕聲說道:“小官人這幾句詩,我不會再對外人說了,哪怕李師爺還是寶哥,我也不說?!?/br> “吃一塹長一智,不錯,長進了!” 汪孚林笑了笑,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那首前世聽得耳朵都快起老繭的,此刻酒意上頭,他竟這么隨口當街唱了起來。蘇大學士早已作古多年,輕吟淺唱的宋詞先是被元曲取代,如今又有各種更通俗的戲曲唱段,此刻這曲調(diào)更是迥異于坊間唱腔,頓時引來了這縣后街上的好些路人側(cè)目回頭。尤其是不遠處正從汪家大門口出來的一大一小兩個人,更是站在門口聽呆了。 葉小胖正在抱怨今天這么熱鬧的場合,汪孚林竟然也不叫上自己,連金寶也留在了家里,只喊了秋楓去。這會兒他瞪大了眼睛聽了好一會兒,方才用手指捅了捅前頭的李師爺,面色古怪地問道:“先生,水調(diào)歌頭還能這么唱?” “唱曲多是強顏歡唱,又或者矯揉造作,真正說起來,這樣意之所至,興之所歸,愛怎么唱怎么唱,才是真好?!崩顜煚斎粲兴寄﹃掳停睦锏褂行┖蠡诮裉鞗]有強硬地跑去汪孚林宴請生員那酒樓湊個熱鬧了,憑他的年紀,這種場合絕不會格格不入。正在這時候,他只見對面知縣官廨后門正好有一行人護持著一乘轎子出來,只見那窗簾輕輕打起一條縫,顯然是轎中人正往那邊走邊唱的家伙看去。 李師爺也不知道哪來的興致,就這么突然大步過去,恰恰好好在轎子旁邊擋住人視線的地方停住了。見那只撥簾的素手仿佛僵住了,他才笑了笑說:“我們師生天天到汪家搭伙,葉小姐卻還沒去過汪賢弟家里吧?汪小相公家中二妹聰慧知禮,一定會很歡迎有人做伴的?!?/br> 葉明月只不過聽到這奇怪的歌聲,掀簾一看究竟,哪里想到李師爺會這樣杵在自己面前。要說父親能夠聘到這樣一位門館先生,她至今都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即便如此,她也沒指望弟弟那樣憊懶的資質(zhì)能留住李師爺多久,誰知道父親突發(fā)奇想,把金寶召來陪讀,后來又多了個秋楓,李師爺那興致何止提高了一倍,據(jù)說連晚上挑燈讀書的勁頭都足了。可就是這樣一個各方面全都無可挑剔的少年俊杰,她和他的碰面次數(shù)卻少得可憐。 她自己很清楚,這不是單純因為男女有別,而是當初父親剛聘了李師爺后欣喜若狂,曾一度流露過的某種意圖。所幸她還來不及反對,父親很快就被李師爺?shù)牧x正詞嚴給逼退,賭咒發(fā)誓說再不會有許婚之意,可李師爺還是一看到她就繞道走,而她請他們中午去汪家搭伙,李師爺也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所以,葉明月本能地手一松放下了窗簾,隨即才笑了起來,眼睛忽閃忽閃的。反正隔著窗簾,她知道李師爺也看不清自己的表情,足足好一會兒才開口答道:“李師爺說得對,我日后一定常常去汪家會會兩位姑娘,只要你不嫌我攪擾了你教學生就好?!?/br> 李師爺?shù)菚r臉色有些不自然。對于葉縣尊這位千金,他一直都是有多遠躲多遠,為的就是葉縣尊當初那過分的熱情,否則前門拒狼,后門進虎,那就糟糕了。雖說現(xiàn)在那位東翁似乎沒這個意思,但他本著未雨綢繆的念頭,心中一動方才得出此言。這會兒,他有些尷尬的他摸了摸鼻子,一回頭看見葉小胖正在身后,他便干咳一聲,很有為人師表派頭地說道:“還愣著干什么,下午我們加講一堂課?!?/br> 葉小胖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頓時哀嚎道:“先生,金寶和秋楓都不在,為什么要我一個人上課??!” 李師爺?shù)乜戳巳~小胖一眼,見其先是不情愿,再是抗爭,最后垂頭喪氣接受命運,他才對葉明月的轎子微微一點頭,一馬當先走了。 轎子里的葉明月又揭開窗簾,窺見胖墩墩的弟弟耷拉著腦袋跟在后頭,忍不住有些同情他,但更多的是覺著李師爺那冷峻威嚴的表面下,實在藏著一顆有趣的心。而今天同在轎子里的小北,這會兒已經(jīng)笑得整個人都弓在了一起,只是捂著嘴不敢放聲。當轎子經(jīng)過汪孚林和秋楓主仆二人身邊時,葉明月忍不住又打起了半截窗簾,正巧這個醉醺醺唱歌的少年也別過頭來,正好和她對視了一眼。四目相對之間,她就只見對方竟是沖著自己招了招手。 “明月你好?!?/br> 本來出酒樓的時候,汪孚林還只是半醉半醒,可一路上安步當車被風一吹,原本七分的酒意變成了十分。招手笑瞇瞇地打了個招呼之后,他便繼續(xù)一手搭在秋楓肩頭往前走,嘴里的水調(diào)歌頭倏然一變。 “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葉明月品味著這可稱得上粗俗的歌詞,比剛剛更奇怪的曲調(diào),看著那須臾就消失在門內(nèi)的身影,一下子覺得,自己竟是今天第一次認識汪孚林。 這家伙原來喝醉了之后會變成這個樣子! 第一一四章 浮生半日閑 大清早的陽光無視窗紙,肆無忌憚地傾瀉進了屋子,帶來光的同時也帶來了熱??繅Φ囊粡埪葩毎尾酱采希鎏焯芍纳倌晖蝗粍恿艘幌?,隨即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好半晌才漸漸完全打開。 打量著這間熟悉的屋子,汪孚林輕輕嘟囔了一聲,隨即支撐身體坐了起來。腦袋還在隱隱脹痛,他甚至有些記不清楚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又是什么時候睡的,甚至再往前的很多記憶,也是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完整一點的記憶,還要追溯到在紫陽書院中做東請了大批生員去酒樓那會兒。他使勁揉了揉兩邊太陽xue,開口叫了一聲。須臾,就只見一個人影竄了過來。 “哥,你醒啦?”汪小妹驚喜地沖到床前,探頭去摸了摸汪孚林的額頭,這才舒了一口氣,“就因為你昨天午后倒頭就睡,睡得死沉死沉的,金寶和秋楓今天早上都不肯去上課呢,還是二姐死活趕了他們?nèi)?,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葉青龍被府衙那邊傳話叫過去了,二姐在廚房里給劉家嫂子幫忙。哥,你下次可千萬別喝這么多,昨天回來之后又唱又跳的,二姐都快嚇呆了,緊跟著就往院子里一躺,幾個人都抬不動你!” 汪孚林嘴角抽搐了一下,深刻反省了一下昨天的放縱。怪不得說酒是穿腸毒藥,他兩世為人那么自制的性子,昨天這簡直是太離譜了!他使勁吞了一口唾沫,隨即小心翼翼地問道:“除了你說的又唱又跳,我還干了什么?” “還干了什么?哥,你還嫌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