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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袋子只要裝二三十顆,不要多?!?/br> “第二,準備一個雕漆盒子,尺寸不必太大,到時候裝好椒鹽小胡桃,讓葉小姐回頭帶去衣香社,前頭那些袋子是送禮的,這些是當場分食的。晚上給葉小姐送過去?!?/br> “第三,盡快在歙縣鬧市區(qū)找一家鋪子,把店開起來,記住,盛放的家什要考究,絹布袋,竹編的小盒子,攢盒,這是做精品生意,給人送禮的?!?/br>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盡快囤積這些今年剛剛成熟的新貨,動作要快。這種東西沒有秘密,今年這頭一年打個漂亮仗,以后就難說了?!?/br> 那管事聽汪孚林侃侃而談,看向了程乃軒,見自家公子點頭如啄米,他想到之前把這事稟報程老爺后,程老爺吩咐自己一切照辦,他此刻趕緊凜然答應(yīng)。 “瓜子核桃為什么有這么大的市場?前者價賤,后者也不算太貴,吃的人里閑人多,又有口彩。所以,要和這些類似的東西區(qū)分開來。禮品裝的椒鹽小胡桃,那是給閨秀千金,有錢有閑的人聊天消磨時間的。而那些不加鹽的,可以用旺火炒熟到開口之后,直接讓人用輛車推到大街上,用紙包上,秤了分量賣?!蓖翩诹终f到這里,突然若有所思地瞅了一眼小北,這才笑著說道,“至于那家店,不妨請個畫師瞄上兩筆美人,然后打上招牌——就叫美人果!” 見汪孚林看著自己說什么美人果,小北忍不住嘀咕道:“這時候還有閑工夫想吃的?狀元樓上那檔子事都已經(jīng)傳遍了,今天小姐去衣香社集會,就有人從外頭把這事報了進來,別看這一場贏了,那些jian商可不是好對付的!” “這件事本來就是那些jian商沒理,如今我們既然造起了聲勢,還怕他們?”程乃軒今天破天荒第一次被父親夸了,盡管只是區(qū)區(qū)一句,因此竟是信心爆棚,“他們盡管放馬過來,我們都接著呢!” “等回頭你扛過了人家的報復(fù),再神氣,現(xiàn)在說什么大話!” “什么說大話?小北姑娘,打架我不行,經(jīng)商你不行……” “說得像是自己做過多少回生意似的!” 眼見程乃軒和小北竟是在那扛上了,汪孚林又看到那管事知情識趣溜之大吉,他也懶得管這兩人,自顧自對葉明月表示了誠摯的謝意。他汪小官人一個大負翁,在這幾乎不需要太大本錢的小胡桃的生意上還差不多夠插上一腳,可糧食生意他哪可能投入幾百上千兩?結(jié)果,他那時候去對“重病在床”的葉鈞耀匯報了之后,葉明月就在旁邊使勁攛掇了一番,葉大縣尊終于被說動,結(jié)果把戶房司吏劉會給叫了來,從縣衙公費上克扣出一千兩本錢投了進去。 “謝我干什么?那是爹答應(yīng)的?!?/br> “可要不是你提及之前那五千兩賬面虧空,縣尊哪來的決心?” “有幾個當縣令的像爹這樣,上任之前一點成算都沒有,盤賬馬馬虎虎就過去了,結(jié)果替前任背了這么個黑鍋?”說起自己的父親,葉明月頓時想起了弟弟侍疾的趣事,嘴角頓時翹了翹。她突然抬起頭看著汪孚林,眼神中閃爍著狡黠的神采,“你今天這一出把汪老太爺給逼得氣暈了過去,回頭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你,那些糧商肯定也少不了反擊。衣香社的下次聚會是后天,干脆這樣吧,大后天你陪我和小北去西郊太平興國寺替爹祈福,求個平安?!?/br> 說到這里,葉明月那嘴角更彎了:“算是你當初答應(yīng)我的那個條件。” 這大半年來,她雖說最遠去過離縣城四十里的許村,卻都是到人家家里做客,那些風(fēng)景名勝卻都沒去過。這次難得有這么好的借口,去的又是黃山披云峰下,練水西岸,那座從唐時開始興盛,如今仍然有號稱水西十寺的太平興國寺去走一遭,也算沒白陪父親到這徽州府來! 汪孚林聽到只是這么簡單的條件,又覺得自己一來完成了君子協(xié)定,二來這一趟之后,可以讓人認為葉大炮病得不輕,以逸待勞等著魚兒上鉤,可謂一舉兩得,再完美不過,他當然趕緊答應(yīng)了下來。等到離開作坊的時候,葉明月還用帕子包了一些小胡桃回去,說是獎勵那三個辛勤照顧病人的小家伙,至于小北偷偷抓了幾個在手中,如同玩健身球似的玩起了雜耍,汪孚林就純當沒看見了,因為他自己也順手裝了一布袋。 義店這樣一個突然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事物,自然而然引發(fā)了一場軒然大波?;罩莞植皇鞘裁词a(chǎn)糧食的地方,再加上地方倉儲制度已經(jīng)形同虛設(shè),別說水旱天災(zāi)要從外地調(diào)糧食來,就是平常時節(jié),每到春耕糧荒,也往往要從蕪湖等地運糧,所以這糧食市場一直都cao縱在糧商手中。 對于大糧商們來說,徽州一府六縣只是個小小的市場,更廣大的市場在蘇松、南直隸乃至于湖廣。哪里豐收,哪里歉收,他們永遠都是消息最靈通的人群。比如此次徽州一府六縣風(fēng)調(diào)雨順,算是個小小的豐收年,他們便立刻壓低糧價。而這些糧食也許會放在庫房里,也許會通過新安江水路,通過嚴州府,運到浙江福建那些受災(zāi)的地方去。至于回頭徽州府若是開春缺糧,他們也自有辦法依樣畫葫蘆把糧食運進來,順理成章開個天價。 這種低買高賣的方式,在糧商們看來,自然天經(jīng)地義。而留守府城的糧商們,主體都是小坐商,本地收,本地賣,偶爾有多余的則賣給走南闖北的行商。他們多了幾分安逸,少了幾分風(fēng)險,但賺的差價自然不比那些行商。如今因為歙縣和其他五縣打擂臺,他們瞅著這個空子,自然避免不了多幾分黑心。 誰曾想,就因為他們放出話說,不收歙人的糧食,正等待官府那邊稍稍放松一點態(tài)度,承諾嚴懲犯事者,他們就退一步放開禁令,可歙縣那邊的反擊竟是來得這么快,這么凌厲!如果只是尋常百姓敢于和他們作對,聯(lián)合在一起的他們當然能夠毫不費力地伸出一根小指頭,將那螻蟻給捏成齏粉,可問題在于,那狀元樓上的一場集會上,歙縣稍有名聲的鄉(xiāng)宦富民大戶在汪小秀才的煽動下,很多都加入了這個叫做義店的怪物! 哪怕有的主動,有的被逼,可就算鬧事者有錯在先,這也是他們這些糧商挑起的戰(zhàn)爭! 這會兒,一間寬大的屋子里,眾人正在你眼看我眼。終于,這回受損失最大的休寧吳家米行東家吳興才重重一捶扶手,惱火地說道:“別都當啞巴!都被人逼到這個節(jié)骨眼上了,究竟怎么辦?難不成眼睜睜看著他們一拳頭把咱們打傷了還不算,更要從咱們嘴里奪食吃?” “老吳,不是我說你,你那伙計真該好好洗洗那張嘴了!什么叫做歙縣兩溪南,抵不上休寧一商山,這自吹自擂的話家里說說就算了,非得在人前說!” “這事情到了這地步,真的有些難辦了……話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