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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回答了他的問題。 “出府城潮水門,過太平橋,太白樓,再往北行三四里,于練水之畔,有園曰西園,其最盛之時,高朋滿座,賓客萬千,一時號稱徽州最盛?!闭f到這里,葉明月方才有些遺憾地說,“是我從坊間買來的一本閑書上,找到了這些記載,其實我也沒去過?!痹挌w如此,可如果那書上沒寫錯,記得西園的原主人,恰是那位鼎鼎大名的…… 這就已經很夠了,果然不愧是當初竟然能送自己徽州府志的人,這才叫涉獵廣博! 汪孚林趕緊贊嘆了兩聲,隨即便表示自己是道聽途說,準備哪天過去瞻仰瞻仰。他見葉鈞耀對此沒發(fā)表任何意見,正打算就此告辭,卻不想蘇夫人開口說道:“西園那邊,我也聞名已久了,只是始終未曾有機會親自一看究竟。今天被勾起興頭,倒是想前去一游了?!?/br> 此話一出,別說汪孚林,就連葉鈞耀和葉明月葉小胖,全都大吃一驚。蘇夫人的性子爽利明快,說想去肯定那就是真的想去,可她在徽州又沒有親戚,他們到徽州這么久了,也沒怎么聽人說起西園,怎么這會兒蘇夫人就突然有興趣了?更讓葉明月意外的是,母親看了自己一眼后,隨即嘆息道:“只不過,老爺身在官場,我好歹也是知縣夫人,跟著上任放在國初已經算是違制,如今要是再招搖出城,就更加引人矚目了?!?/br> 這說來說去,原來蘇夫人只是隨口感慨,并不是真的要跟著去?汪孚林只覺得腦袋有些糊涂,可轉瞬之間,他就聽到了一個更意外的建議。 “這樣吧,小北,你跟著孚林去走一趟。一來那里畢竟是城外,二來又是荒廢已久的地方,你一同去也好有個照應。” 小北剛剛那一下碰到了,人正恍惚,之前迷迷糊糊對葉小胖說不打緊,驟然聽到蘇夫人此言,她登時下意識地反對道:“我不去!” 發(fā)現(xiàn)小北的反應如此直接,汪孚林頓時更加奇怪了。要說上次他拒絕透露汪道昆的近況,又委托兩個meimei當情報員,并不是真的為了套出什么,不過等著小丫頭再次主動找上門來,可人既然沒來,他也就沒放在心上,畢竟之前他忙著呢。他眼珠子一轉,當下便笑容可掬地說道:“夫人多慮了,不過是距離縣城沒多遠的地方。實在擔心不安全,我去三班差役那邊借兩個五大三粗,魁梧有力,關鍵時刻能背得動我的人就行了,不必麻煩小北姑娘。” 葉小胖不禁被汪孚林這一本正經的口氣給逗樂了,也沒注意到小北和母親那微妙的臉色,立刻舉手道:“娘,我想去!” “你去就是添亂,別忘了你是你爹的兒子,這胖身材段府尊只見了一面都能認出來,就別說到別處了!”蘇夫人毫不留情地揶揄了兒子一句,繼而又沒好氣地說道,“再說了,你會爬墻嗎?別上得去下不來,回頭在上頭進退兩難?!?/br> 去個西園還要爬墻?不是吧!而且,從蘇夫人先后透露的,已經荒廢,需要爬墻,這似乎表明,她對西園的情況很清楚,絕不像她說得那樣一無所知。 當汪孚林用眼角余光觀察葉明月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位冰雪聰明的葉家千金同樣面露訝異,反倒小北緊咬嘴唇,仿佛知道一些什么。葉小胖則是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滿臉糊涂。 至于不再菜鳥的葉縣尊,反而是無知者無畏,沒好氣地重重咳嗽了一聲道:“就按照夫人說的辦,小北,你明天就陪著孚林走一趟。反正不管是荒廢的也好,簇新的也好,只要去過,孚林也就能夠對那位許家老太爺交待了。孚林,天氣漸漸涼了,馮師爺說縣學有幾個貧寒生員,因為不是廩生,日子過得有些艱難,你現(xiàn)在名頭大,正好到許老太爺在內的各家大戶那兒走動走動,讓他們樂輸幾個,如此也好給慰問慰問這些讀書人?!?/br> 敢情葉大炮的重心在于后半截,向各家大戶募捐點錢來做善事,壓根就沒想到西園有什么玄虛。不過汪孚林倒也不覺得奇怪,畢竟葉鈞耀從來就不是觀察敏銳的縝密性子。不過要是人縝密,他也就沒得混了不是? 老爺這么說,夫人也這么說,小北頓時再也難以拒絕。等到汪孚林告辭離去,她渾渾噩噩地捱到了一頓飯吃完,等到和葉明月回房之后,心不在焉的她又一頭撞在了床架子上。她捂著額頭正站在那發(fā)呆,突然感覺到身后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不想說的事,你可以不說?!比~明月頓了一頓,這才繼續(xù)說道,“但該面對的事情,總是要面對的?!?/br> 這一晚上,汪孚林秉承想不明白就不想的心理,只不過糾結了一小會就睡著了。只不過這一晚上睡得不算踏實,由于許老太爺和蘇夫人先后的奇怪態(tài)度,他很理所當然地夢到了那座西園。只不過,等一覺醒來,他卻只記得幾個極其凌亂的片段,包括很像是西溪南吳氏果園那般的高大圍墻,里頭蕭瑟如鬼屋一般殘垣斷壁,盤根錯節(jié)的大樹古藤,包括一地白骨……扶著額頭無奈起床去洗漱的他直到用冰冷的井水擦過臉,這才回過神來。 不管別人故弄什么玄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不至于比當初那連番難題更難對付吧? 自從家里有馬,汪孚林就越來越少差遣康大等汪道昆借給自己的轎夫了。一來他也希望有點不被人知道的秘密,二來他不太喜歡驅策人力的那種感覺。所以,想到昨天一個個人的態(tài)度都很奇怪,他牽來馬匹在知縣官廨后門口等的時候,恰是單身一人,沒帶任何隨從。不多時,同樣收拾停當,一身男子裝束的小北也牽了馬出來,見只得他一個人,小丫頭還東張西望了一會兒,這才開口問道:“你之前說的幫手呢?” “沒帶?!蓖翩诹盅院喴赓W地迸出兩個字,見小丫頭仿佛一瞬間松了一口大氣的樣子,他就似笑非笑地說道,“所以,我這把小身板,就全都交給你了,能夠一個打十個的小北姑娘?!?/br> “哼!花言巧語!” 小北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等到上馬之后,見汪孚林也利落地上了馬背,那樣子真不像是才學了沒多久,反而像是老手,她就一抖韁繩走在了前頭。因為府城縣城規(guī)定不得馳馬,兩人一前一后走得不緊不慢,可是,當發(fā)現(xiàn)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當中,不少都在打量他們,她方才一下子意識到汪小秀才現(xiàn)如今是紅人中的紅人,戰(zhàn)斗力強大到連竦川汪氏的名聲都給打下去了,她頓時覺得很不準自在,不得不壓著速度讓馬小跑了起來。 這種無時不刻圍繞在身側的目光,直到出了府城西邊的潮水門,這才一下子減退了下來。而這時候,已經可以策馬飛奔了,但她還是硬按著速度。想當初她和汪孚林葉明月去太平興國寺的時候,雖然也走過這條路的前半程,但因為很快便折向了西干山,所以不像此時走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