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4
頭有些菜鳥,有些喜歡說大話,很多時候有些不靠譜,但從做人來說,葉鈞耀還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他能夠碰到這樣一位一縣之主,著實很運(yùn)氣。 所以,當(dāng)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時,他過去接了一小甕酒和兩個酒碗,再加上茶盤上好幾碟下酒菜,輕聲吩咐金寶和秋楓守在外頭,不要讓人靠近,繼而抱了過來后,徑直把酒甕打開,兩個碗里各倒了淺淺一碗,就將其推到了葉鈞耀面前。 “縣尊要喝酒,那就依我,咱們慢慢喝。雖說杜康乃是解憂佳品,可有道是,借酒消愁愁更愁,要是你又喝得犯了老毛病,那到時候我可吃不消夫人追責(zé)?!?/br> “她才不會怪你!她對你贊不絕口,就差沒說我上任之后最大的亮點,就是慧眼識人用了你!”葉大炮有些郁悶地舉碗一飲而盡,越發(fā)惱火,“她就是這樣,凡事都只相信自己的眼光,老是替我拿主意,卻不想想我是怎么想的。要是早知道小北是胡部堂的女兒,我一到任之后,就會把該打聽的事情全都打聽好,別的不說,挑個日子親自去拜祭一下,這總可以吧?” “縣尊的心情我很明白,可我得說,要真是那樣,就被人抓住小辮子了。”汪孚林插了一句話,見葉鈞耀登時愣住了,他捧起酒甕為其又淺淺斟了一碗酒,他才低聲說道,“縣尊剛上任的時候,就因為一句話說錯,就被人揪住不放反復(fù)算計的事,難道忘了?畢竟那時候更重要的是解決爭端,我們就算知道,也騰不出手來理會胡部堂的身后名,說不定兩頭兼顧,就是兩頭都會輸。而且,縣尊不是御史,也不是給事中,而是一縣之主?!?/br> 葉大炮頓時更郁悶了。他再次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干了酒,一抹嘴之后就悶聲說道:“那本縣現(xiàn)在知道了,也只能不聞不問?” “當(dāng)初縣尊初上任,未曾立威立信,可現(xiàn)在縣尊在歙縣一言九鼎,大家莫敢不從,自然今時不同往日。”汪孚林不動聲色給葉縣尊送了一頂大帽子,見他臉色好看許多,心情顯見也轉(zhuǎn)佳了,他就話鋒一轉(zhuǎn)問道,“夫人之前和縣尊說時,可有提到她的打算?” “她?別提了!”不提蘇夫人也就算了,一提到蘇夫人,葉鈞耀險些沒跳起來,“她說胡家子弟不成器,就因為小北當(dāng)初是在何東序兵圍胡家的時候,她跟著乳母從家里跑出來,竟然就放出消息說她死了!她說如果胡家覺得勉強(qiáng),將來小北就是歸了胡家也未必圓滿,還不如我認(rèn)了小北當(dāng)女兒。我倒是無所謂,可總不能讓胡部堂的女兒這么委屈吧?胡家在績溪龍川好歹還有些同宗同族,難不成一個講道理的人都沒了?” 汪孚林第一次知道,蘇夫人竟然做了這樣一個打算!他摩挲著下巴想了想,卻不得不承認(rèn),葉鈞耀和蘇夫人這一對爹娘,顯然比胡宗憲那些混賬不中用的兒子更加適合當(dāng)小北的家人。只不過,這年頭生歸宗死歸塋,幾乎是根深蒂固的思維,小北那丫頭即使特立獨行,是否能答應(yīng),他實在難以確定。于是,他絞盡腦汁安慰了一通郁悶到死的葉縣尊,可最終還是只能無奈看著這位喝到酩酊大醉。 至于本來也很想一醉方休的他,卻因為葉大炮一個勁地?fù)尵坪?,最終不過只稍稍有些微醺。他費(fèi)盡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弄到竹榻上去躺著,又找了條被子給這位酒氣沖天的葉大縣尊蓋上,方才腳下虛浮地走到門邊。當(dāng)他打開門時,就看到秋楓正在和金寶嘀嘀咕咕。 瞧見他出來,兩個小家伙立刻站得筆直,但目光之中顯然都透出了猶疑。 知道他們兩個就在外頭的想不聽都不可能,汪孚林便伸出雙手,壓住兩人的肩膀,輕輕囑咐了一句:“你們聽到就行了,此事到你們這為止?!?/br> 都是徽州人,胡宗憲即使死了已經(jīng)好幾年了,但即便是金寶和秋楓這樣的小孩子,也聽說過其人事跡。金寶還小,畢竟對此中利害不太了然,秋楓卻忍不住低聲說道:“小官人,你和縣尊真的想要……” “不用擔(dān)心,這種事可不像之前那些事一樣,我不會蠻干的?!蓖翩诹州p輕點了點頭,隨即打了個酒嗝,“就我這點能耐,頂多當(dāng)個穿針引線之人?!?/br> 第二二五章 急公好義 西園之行在很多相關(guān)者心里留下了一道道驟然難以消逝的漣漪,但相比之前歙縣和徽州府鬧出的無數(shù)事端,這件事的后續(xù)效應(yīng),暫時仍是隱伏不發(fā)。 至于汪孚林,他給汪道昆寫了一封言語隱晦的信,卻在派誰去送信的問題上頗為糾結(jié)。思來想去,他最終來到了歙縣城內(nèi)那座他幾乎沒什么印象,更談不上什么感情的老宅。 因為這里宅子足夠大,屋子足夠多,汪孚林又找了勤快的婦人幫忙漿洗,戚家軍老卒們的日子過得愜意舒心。愿意去義店幫忙的,可以去那里坐鎮(zhèn);愿意種菜養(yǎng)花的,后院有一大塊地方;愿意擔(dān)負(fù)社會責(zé)任的,汪孚林會推薦他們?nèi)ブ鞒帜切┲蹣蛏剖拢?dāng)個名譽(yù)主事;想偷閑的,他還能推薦民間擅長象棋圍棋以及各種棋牌游戲的高手陪他們解悶……總而言之,這些昔日戎馬半生的漢子們,想完全閑下來的可以閑下來,不想閑下來的可以繼續(xù)發(fā)揮余熱。 所以,汪孚林見到戚良時,這位戚家軍的百戶就笑著打招呼道:“汪小弟來參觀咱們的閑散日子嗎?大家都過得不錯,這輩子就沒這么悠閑過!” “戚老哥你就別說這種讓我羨慕的話了,小心我回頭找一堆事情來麻煩你們?!蓖翩诹中α诵?,繼而就拿出一封沒有封口的信遞了過去,“我有一封信,想請人送給南明先生,可卻找不到合適的送信人。論理我捎回松明山請老太爺差人也行,但這件事和其他的不同,我希望送信的人絕對可靠。所以思來想去,只能問一問戚老哥能否請人幫個忙?” “嗯?” 戚良有些詫異,見信沒封口,顯然汪孚林示意自己可以隨便看,他卻瞇了瞇眼睛,笑著說道:“你封了口,我這就叫人幫你送。” 汪孚林沒想到戚良這么爽快,想了想就干脆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這封信,主要是我想請問南明先生,十一月初三,就是胡梅林胡部堂的五周年忌日,徽州縉紳打算集體前去祭拜,他可有意見?如若沒有,斗山街許老太爺?shù)葞孜焕弦惠厾款^,此事恐怕就要開始籌備了?!?/br> 如果是別人,戚良也許不會在意,但那是自家主帥的老上司胡宗憲!他跟了戚繼光那么多年,當(dāng)然知道戚繼光固然在胡宗憲麾下作戰(zhàn)多年,可兩人之間還是有不少矛盾。即便如此,那時候在聽說胡宗憲死在天牢中的時候,戚繼光在薊門就曾經(jīng)說過,胡死于黨爭,還不如死于戰(zhàn)場。這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所以他也能夠察覺到那種兔死狐悲的涼意。畢竟,人死如燈滅,想想胡宗憲也曾經(jīng)功勛彪炳,戚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