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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zhí)┽绲哪泳椭浪辉敢獯饝?,當即眼珠一轉,似笑非笑地說道:“如若汪小官人你能替林記小館把那一幅招攬生意的對聯(lián)給想出來,我就痛痛快快掏錢!” 張?zhí)┽珉m仍覺得有些不妥當,可今天這地方是他帶汪孚林來的,他也只好順勢就坡下驢道:“我也和許二老爺一樣,如若汪賢弟能夠做出我二人拍案叫絕的好對聯(lián)來,這五十兩我們一塊湊!” 一旁的店家已經傻眼了。不但是他傻了,匆匆從店堂里頭把小北給叫了出來的葉小胖也傻了,只有對汪孚林的忽悠本事深有領教的小北笑了,此刻眼神中閃動著饒有興致的神光,死死拉住葉小胖不讓他上前攪和。想到葉小胖跑來求救的時候,葉明月氣定神閑地說那點小事難不倒他,她忍不住挑了挑眉,繼而拉著葉小胖往一棵樹后閃了閃。至于是否會被隨從們看到,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在她的心里,只有自家人要緊,別人算個啥? “店家,你可聽見了?!蓖翩诹中χ噶酥冈S二老爺道,“這是徽州歙縣斗山街的許二老爺,他家里是有名的兩淮大鹽商,絕對不會騙你。” 說完這話,他又指向了張?zhí)┽纾骸斑@位是蒲州張公子,他家中老大人兩榜進士出身,曾經當過翰林學士!” 一語道破張?zhí)┽绲纳矸葜螅麤]有去看這位猶如見了鬼似的張大公子,笑看了一下四周,便對瞠目結舌的店家說:“你介不介意改個店名?” 店家只覺得今天這一切好似是做夢一般,這會兒回答時竟然有些懵懵懂懂:“只因我姓林,這才起了個名字叫林記小館。公子若有更好的,盡管改就是?!?/br> “那好。南宋有一首好詩,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你這小店雖說只得兩間平房,但既然在西湖之畔,西泠橋畔,要緊的是意境,索性就叫做樓外樓?!?/br> 這個名字一出,那店家略讀過幾本書,立時如獲至寶地連連點頭道:“好,這名字好,我立刻就改!” 汪孚林心里念叨了一聲,實在對不住,嘴里又繼續(xù)說道:“然后呢,你在前頭做個竹門,掛上這樣一幅對聯(lián)。一樓風月當酣飲,十里湖山豁醉眸?!?/br> 此聯(lián)一出,許二老爺登時面色僵了。而金寶和秋楓對視一眼,也顧不得是否太露骨,齊齊大聲叫好。張?zhí)┽鐒t是咀嚼了許久字里行間的韻味,最終強笑道:“果然好意境?!?/br> 當然好意境,否則樓外樓這楹聯(lián)怎么能掛一百多年?雖說很對不起那位留下楹聯(lián)的戎馬書生,可總比這西泠橋畔多一家強占人田地造的青樓好! 有了張?zhí)┽邕@句話,汪孚林就笑著拱了拱手說:“張兄既然說好,那我可就代替店家討個援手了。許二老爺也是一樣,總不會吝嗇這區(qū)區(qū)不到二十兩銀子吧?” 許二老爺陰沉著臉,直接叫了一個隨從上來,拿了一錠雪花紋銀丟在桌子上。他也顧不上是否失禮,徑直起身拂袖而去,竟是直接回畫舫了。見此情景,張?zhí)┽缜敢獾匦α诵?,也同樣叫來隨從出了一錠銀子,卻又表示剩下的算作飯錢。一頓飯吃出這么個結果,他自然覺得心里說不出的憋悶,可正當他打算找個由頭告辭的時候,卻沒想到汪孚林打蛇隨棍上,說出了一番更讓他心情郁結的話。 “還請張兄回頭轉告許二老爺,這地契我回頭就親自去府衙辦理,破開三份,寫明是我等三人共有。至于店家,你還是照樣開你的店,日后我們再來的時候,你可記得少收我們的飯錢?!闭f到這里,汪孚林從隨身的錢袋中拿出兩張小小的銀票,連同兩錠銀子一塊推到了店家面前。 “還要煩勞你回頭拿了地契,與我去一趟杭州府衙!” 眼見那店家震驚之后狂喜,狂喜之后則感激涕零地往地上一跪,一時間沖著自己和汪孚林磕了不計其數的頭,汪孚林扶起人之后,又盛情相邀他提筆給人題寫店名和楹聯(lián),張?zhí)┽缰挥X得臉上笑著,但嘴角卻僵硬了。 他長這么大,就沒見過汪孚林這樣做事無賴的人!這小店是他起意帶人來的,怎么頃刻之間就被汪孚林反客為主了? 第二九一章 疑神疑鬼,拉人發(fā)財 在昏暗的天色下登上畫舫,眼看岸上汪孚林笑容可掬拱手揖別,張?zhí)┽鐝娙绦闹懈C火揮手告別,隨即快步回到底樓船艙里。等到漸漸離開老遠,他才吐出了一口郁氣,心里大為后悔今天在聽到對方報名之后,就打著試探的主意邀約了這一餐晚飯,結果竟是吃出了這么多是非來。 杭州城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中,汪孚林在北新關之亂中起到的作用語焉不詳,其中更多的都集中在其慨然相助五百兩銀子兌成了制錢,幫助官府招降了那些亂民,而且事后也渾然不以為意并不追回的事跡上,而對于北新關中如何說服鐘南風等人最終投降,則是大多數功勞歸功于凃淵。所以,知道對方是汪道昆的侄兒,他當然想趁機打探一下對方是個怎樣的人,可結果…… 最重要的是,汪孚林如果真的憑張?zhí)┽邕@三個字,就知道他是蒲州張氏子弟,就知道他是張四維之子,那他對于人家的評價就要上升一個臺階了。 “張公子,那小子就是個無賴,你別和他一般見識!”許二老爺此刻瞧出張?zhí)┽绮⒉幌裰霸谕翩诹置媲澳菢颖憩F得親近熱絡,立刻打開了話匣子,將汪孚林在歙縣那些行徑猶如倒豆子似的全都倒了出來。當然,因為他帶著偏頗之心,汪孚林在他口中也就成了仗勢欺人,看誰不順眼就整誰的混賬公子哥。說到最后,他更是長嘆一聲道,“只可惜家父家母全都被他糊弄住了,竟然待他比我們這些兒子還親,還曾經動過……” 最后半截話他巧妙地收住了,眼睛卻在悄悄打量張?zhí)┽绲纳袂?,發(fā)現其一臉的若有所思,許二老爺不禁心中暗喜,隨即對汪孚林今日行徑嗤笑不已。 讓你橫,讓你自鳴得意,人家張公子可是晉商巨室的嫡支子弟,張四維將來還可能入閣,汪道昆和你的關系卻已經很遠了,來日看你還能仗勢! 二樓上,張?zhí)┽绲膬蓚€表妹也把丫頭打發(fā)在外頭,議論起了今天一道吃晚飯的那些同齡人。汪小妹形容尚小,就先不說了,汪二娘和小北最初還有些拘束,可后來葉明月好像說了什么,她們就放開了,活脫脫兩個瘋丫頭,小北還被那個小胖子弟弟拉了出去,竟然不怕在外人面前露出行跡,不過和她們相處輕松不累,倒是真挺舒心的。反倒是對于葉明月,姐妹倆全都覺得觀感特別復雜。 “她看上去打扮得也不怎么華麗,聽說父親也只是個縣令而已,可氣派竟然那么大?!?/br> “而且她說一是一,其他人都聽她的。而且怎么說呢……一言一行,仿佛都能壓人似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