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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xiàn)在方先生和柯先生的那些舊交面前,面對的就是層出不窮的考問,又或者說刁難。哪怕兩人一個才十二歲,一個才九歲,可既然是新鮮出爐的徽州童生,又被方先生和柯先生說得無比優(yōu)秀,自然要面對這種場合。這樣的過程足足持續(xù)了一個時辰,輪流發(fā)問的夫子們方才告一段落。 這時候,有人想起了方先生和柯先生之前著重提到的一點。這兩個孩子正式開始拜師,系統(tǒng)性地聽人講授經(jīng)史,也就是這一年的事。其他時間,他們都是靠著在村中社學(xué),又或者歙縣學(xué)宮旁聽的時候,勉勉強強積累起來的。于是,挑剔就變成了贊許,畢竟,這些夫子們長年累月為人師表,師德大體都是不錯的,能和柯方二人相交的,不外乎都是性情相投之輩。 “真是險些埋沒良才美質(zhì)于污泥之中??!方兄和柯兄功德無量!” “我們只能勉強算是功德無量,可那也得有人向我們引薦,說到底是他們運氣好。”金寶論年紀可以當自己的孫子了,因此隨性不羈的柯先生笑著摸了摸金寶的頭,這才笑著說道,“要不是松明山汪孚林,他們也許這輩子都翻不了身。越是寒門之子,越是要有提攜的貴人?!?/br> 如果說金寶和秋楓二人,萬松書院的這幾個夫子們昨日已經(jīng)聽方先生和柯先生提過不少,那么汪孚林這個名字,他們就是聽得耳朵都起老繭了。因為不但方先生和柯先生昨天說了一大堆,這些日子因為北新關(guān)那樁案子,他們這些一心只講圣賢書的教書夫子,也聽過無數(shù)傳奇版本。于是,昨日這是當玩笑聽的眾人,這會兒索性把金寶和秋楓叫過來,又細細問了一番,聽到兩個半大孩子對汪孚林全都是溢美之詞,他們方才信了。 “真是沒想到,一個十幾歲大的孩子竟有這樣的心,之前聽說北新關(guān)一事中,他有多大的功勞,我還有些不信,現(xiàn)在我倒不得不信了!”一位老夫子笑著站起身,和善地對金寶和秋楓說道,“既然難得到萬松書院來,不可不好好走走。來,今天帶你們好好參觀咱們這杭州第一書院!” 一來先被考了個滿頭大汗,這會兒被一群老夫子們領(lǐng)著逛萬松書院,金寶和秋楓這才終于輕松了下來。只不過,兩人想到門都出不得的汪孚林,心里全都有些牽掛。反倒是落在最后的柯先生和方先生老神在在,兩人甚至趁著前頭那些提攜后輩之心大起的老夫子們滔滔不絕的時候,自顧自嘀咕了起來。 “確定孚林真的沒事?雖說已經(jīng)是四月天了,但晚上的西湖水可不是那么好受的?!?/br> “他既然敢跳,而且小北那丫頭連船帶人都給他請來了,想來吃的苦頭有限。再說,他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也該關(guān)一下收收性子?!?/br> 兩人正說著,卻沒注意已經(jīng)到了萬松書院的毓秀閣,如果今天汪孚林跟著一塊來了,必定會感慨不已,因為在后世,這里竟然被人掰成是梁祝定情之地,但眼下他不在,這笑點自然就沒了。眼尖的柯先生陡然之間瞧見前頭也有一行人過來,赫然是一群書院的學(xué)生,一個個黑角帽,藍色儒衫,都是些秀才。只是走在最頭的雖同樣是一身藍色直裰,但并非萬松書院的標配制服,而且年輕顧盼自得,仿佛不是書院的學(xué)生。 看到迎面來的一行人中,不少都是書院的老夫子們,學(xué)生們連忙拱手長揖行禮,而金寶和秋楓當然不會占這種大便宜,趕緊閃到了一邊。一路上他們被老夫子們拉著問東問西,直到這時候方才發(fā)現(xiàn)那個衣著和別人不同的,竟然是那天在西湖上遇見,而后又在西泠橋畔吃過一頓飯的那位張?zhí)┽鐝埞樱?/br> 而他們都認出了張?zhí)┽?,張?zhí)┽缬衷鯐挥浀眠@兩個當初和自己同桌吃過飯的童子?他剛剛得到昨晚的那個消息,因此方才到萬松書院來,此刻碰到這兩個許二老爺口中的新晉童生,而汪孚林卻不在,眼神一閃便計上心頭,當即笑吟吟地隨著其他學(xué)生一并拱手行禮,這才沖著金寶和秋楓笑道:“聽說汪賢弟昨晚到浮香坊上赴陳老爺?shù)难s,卻因故落水?看你二人既然到萬松書院來,想來他應(yīng)該平安無事,倒讓我白擔心了一場?!?/br> 金寶登時愣住了。他雖然性格淳樸,但這并不意味著遲鈍,畢竟,能夠過目不忘甚至過耳不忘的記性,以及強大的理解能力擺在那兒。他敏銳地注意到了張?zhí)┽邕@話很不對勁,因此幾乎不假思索地反問道:“張公子從哪聽到我爹是因故落水?那浮香坊上的頭牌柳如鈺色誘我爹不成便推他落水,此事有很多人聽到他呼救,很多人看到朱主事的人把他從水里救上來,怎會有人如此顛倒黑白?” 秋楓比金寶的反應(yīng)還要更快些,可正在琢磨該怎么說,金寶就直截了當開炮了,他登時心頭一樂。瞥見張?zhí)┽绲哪樕路鸷诹艘幌?,他就一本正?jīng)地說道:“寶哥說得沒錯,不知道張公子是從哪兒聽到的這種說法?我二人今日隨二位先生出來,還是小官人一再催促,再加上早已和二位先生約好,不能爽約,他如今因為感染風寒正臥床靜養(yǎng),哪里是平安無事。只希望官府能夠明斷是非,還小官人一個公道!” 此時此刻,張?zhí)┽缱笥夷鞘畮讉€萬松書院學(xué)生全都用吃驚的目光看了過來。有不明所以思量這倆孩子誰家的;但也有腦袋活絡(luò)反應(yīng)快的,已經(jīng)分辨出了其中端倪。剎那之間沒人隨便亂插話,甚至還有跟屁蟲在悄悄打量剛剛被眾星拱月的張?zhí)┽缛绾畏磻?yīng)。 張?zhí)┽绯錾砗篱T又有個好爹,因此哪怕只是到萬松書院訪友也得到了眾星拱月的待遇,應(yīng)該不會被倆孩子問得噎住吧? 當初西泠橋畔吃飯的時候,金寶和秋楓要多老實有多老實,幾乎從頭到尾沒插過嘴,張?zhí)┽缱匀欢灰詾槟遣贿^是汪孚林養(yǎng)在身邊刷名聲的,此刻陡然遭到預(yù)料之外的凌厲反擊,他方才意識到自己再次大錯特錯了。他掩飾住了自己的狼狽,歉意地笑道:“我確實只是道聽途說,早知道如此就應(yīng)該先去探望汪賢弟。只沒想到那柳如鈺在杭州成名也不是一兩日了,怎至于如此?” 他知道萬松書院中也應(yīng)該有柳美人的入幕之賓,此刻故意挑撥了一句。果然,頃刻之間就有人冷哼道:“柳姑娘成名又非一日兩日,尋常人要見一面都不可得,怎會干出推人下水之事,更不要說色誘了!” “按照這位相公的話,區(qū)區(qū)一個人盡可夫心如蛇蝎的歡場女子,反而比北新關(guān)朱主事親耳聽到親眼看到的更可信?” 秋楓攔住金寶,上前一步大聲反問了一句。而這一次還不等那人再說出什么反駁的話來,身邊那些老夫子們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 “蔡云峰,你住口!往日那些關(guān)于你流連青樓楚館的風言風語,書院之中也不是沒人議論過,念在你讀書還算勤勉,也就既往不咎了,可你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