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27
你去寧波了?” “張兄安好?!鄙焓植淮蛐δ樔?,再說實際上是他主動算計了人家,人家卻對自己沒什么危害,因此汪孚林也同樣笑容可掬地拱了拱手,“我送了葉縣尊家的公子和兩位千金回了寧波,順道帶著家人在寧波游玩了一圈,如今應(yīng)葉家老太太之請,大家一塊到普陀山來拜觀音,可巧就遇上張兄了。我們是從定海過來的,朝發(fā)夕至,張兄應(yīng)該是從杭州來的吧,路上走了幾天?” 張?zhí)┽缂兇饪蜌?,可汪孚林這樣親切熱絡(luò)地打招呼,解釋,又問自己此行經(jīng)過,他就不得不定了定神答道:“路上遇到了點風浪,所以在龍山所避了一天的風,路上總共走了五天?!币娭車渌麕讉€人用征詢的目光看著自己,他便笑著替眾人引薦了起來。 “這位是歙縣松明山汪孚林汪賢弟,鄖陽巡撫汪部院的侄兒?!彼斎徊粫米逯哆@種太過于表示親疏遠近的說法,以免加大矛盾,見其他人有的恍然大悟,有的面露好奇,有的則是眼神閃爍,但都少不得和汪孚林一一見過,他就接著介紹起了眾人。這一趟和他一塊來普陀山的,沒有一個是杭州本地的士子,其中有松江人,有蘇州人,有紹興人,但無一例外,全都是萬松書院的學生,身上也無不擁有秀才的功名。 畢竟,一旦考到舉人,也就很少會有人繼續(xù)在書院深造了,那時候至少都能賺到個夫子的名分,又或者謀個一官半職。 汪孚林察覺到其中那些躍躍欲試的目光,就知道說不定下一刻就會有人約戰(zhàn)。幸好他剛剛選擇主動打招呼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一車人當中,自己是最先下來的,接下來還有兩位壓得住場子的人物。于是,他笑著一一打過招呼后,隨即裝作是才想起來似的,趕緊讓開一步,笑著對身后下車的人說:“方先生,柯先生,之前你們不是帶金寶他們?nèi)ミ^萬松書院,這會兒卻又在普陀山遇故知了。” 別說其他那幾個萬松書院擁有秀才功名的學生,就連張?zhí)┽?,一看到方先生和柯先生,也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這兩位自從出現(xiàn)在萬松書院,那就猶如挑事的一般,使得那座浙江第一書院多了好幾條規(guī)章制度,而且每一條都有理有據(jù),卻偏偏讓人難受十分。而他們兩人在書院當中卻偏偏有不少好友,就連山長也和他們倆交好,學生們只能在背地里罵黑風雙煞,甚至還聽到過山長熱情延請兩人留下當夫子的傳言,差點沒把很多學生嚇個半死。 “哎呀,真巧??!”柯先生笑瞇瞇地向眾人招了招手,很有長輩的派頭,“我這正想著普陀山在海上,這要上制藝時文課的時候,沒有伴當,各位若是有興趣,回頭去普濟禪寺的時候,一塊邊走邊切磋如何?別看我這三個學生小,根底卻是不錯的。” 張?zhí)┽绲热说狡胀由侥鞘菫榱擞瓮嫔⑿?,吟詩作賦只是附帶,誰高興在這里還要被人揪著做時文?于是,挑戰(zhàn)又或者說挑釁汪孚林的這碼事,每個人都丟到了九霄云外,張?zhí)┽缌ⅠR用自己最強大的話術(shù)技巧把這個話題岔開,繼而以還有邀約為由,帶著一群友人趕緊開溜。等到他們都走得遠遠的,柯先生還在那一個勁遺憾著,直到耳邊傳來了方先生冷冰冰的聲音。 “別裝了,人都給你嚇走了!” “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有進取心,時文就是要時時研修,這才能夠上進?!?/br> “那是你在萬松書院的時候太沒有為人師表的自覺了,這才讓人畏如蛇蝎。” “喂,老方你別蹬鼻子上臉??!我可告訴你,咱們倆的梁子還沒完,要不我們再比一場?” 汪孚林對于這兩位師長的這種小口角,那是司空見慣,因此撂下兩人不理會,徑直去笑著請葉老太太等人趕緊進客棧。而老人家顯然不知道兒子身邊這兩位溫文有禮的門館先生竟然還會有這樣的沖突,擔心得不得了,直到小北也在旁邊小聲揭短,說道柯先生和方先生往日的種種“對立”,她才放下心來,卻又追問汪孚林之前和張?zhí)┽绲热耸窃趺凑J識的。這一來二去,一路坐船坐車的疲勞很快就消解了下來。 等到安頓好用晚飯的時候,汪孚林看到滿桌子的各式新鮮海鮮,差點兒眉飛色舞,葉小胖卻再次險些沒哭出來。 “全是魚蝦貝殼,沒有rou!” 普陀山有名的地方很多,比如潮音洞中的不肯去觀音,比如四大寺,比如說一百多座庵堂,據(jù)說整座島上,僧侶比居民更多,當然,這些僧侶當中,不少都是身體力行親自種菜維持生計的,并不是人們印象中那種只知道念經(jīng)參禪不務(wù)生產(chǎn)的僧人。盡管在這里附近,后世稱之為舟山的大島上,還有兩個百戶所的存在,普陀山上卻并沒有駐軍。所以,當這天汪孚林看到了兩個身穿明人服飾,卻金發(fā)碧眼的歐洲人時,著實吃了一驚! 蘇夫人和葉明月陪著葉老太太去普濟禪寺了,同行的還有汪二娘她們,汪孚林看到那些沿著山路一步一拜上去的虔誠香客,有些發(fā)怵,找了個借口在半道上就下山了,打算換個時間再上去拜佛,誰知道竟然發(fā)現(xiàn)了這大明朝的普陀山上竟然有外國人。 據(jù)他所知,明朝這時候雖說在福建漳州府月港開海,可外國人是嚴禁登上中國土地的。而且這里是普陀山,是赫赫有名的海天佛國,這年頭的歐洲人幾乎都信仰天主教,到普陀山來干什么?天主教徒來拜佛,怎么可能! 眾多香客仿佛也同樣是初次看到這樣高鼻深目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但除卻少許人尾隨觀望,大多數(shù)人也就是遠遠看一眼,隨即竊竊私語議論一番,然后避如蛇蝎。汪孚林一看這光景,便故作好奇地朝旁邊人問道:“這是哪國人?居然也信普陀山上的觀音菩薩?” 尋常百姓哪知道這是哪國人,有的說是異邦,有的說是南洋西洋來的,甚至還有的干脆說那是妖怪。話里話外都流露出,東南之地出現(xiàn)這種形貌迥異的外國人很奇怪,非常奇怪。最后,還是他身后傳來了一個清亮的聲音:“那還用說么,當然是佛郎機人?!?/br> 汪孚林訝異地回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今天借口還有些暈船留在客棧的小北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了一身男裝,竟然溜出來了! 見周圍人顯然都被外國人吸引了目光,沒注意自己,他也懶得問這小丫頭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當即繼續(xù)追問道:“你怎么知道?” “肯定沒錯,聽說佛郎機人高鼻深目,金發(fā)碧眼,和西洋南洋那些國家的人長得不一樣。嘉靖初年的時候,他們還占過雙嶼呢,后來給朱紈朱部院給打跑了?!?/br> 也許是提到昔年舊事,小北不知不覺就引用了當年胡宗憲的話:“父親從前說過,朱部院這個人可惜了。他厲行海禁,打擊豪商,把佛郎機人以及那些海盜給打敗之后,甚至將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