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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明朝謀生手冊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59

分卷閱讀459

    ?”

    盡管看到縣尊等人的臉色都有些微妙,但吳氏這問題很好答,那親隨只得干笑道:“他自稱汪孚林,是汪師爺和娘子的兒子,想來應該不會錯吧?”

    “雙木!”吳氏一時悲喜交加,幾乎下意識地轉(zhuǎn)身沖進了屋子,見汪道蘊呆呆站在那兒,她便抓住了他的雙臂,連聲說道,“相公,聽到了沒有,是雙木,是我們的兒子來接我們回去了!”

    汪道蘊幾年都沒回去,印象中的兒子還是個稚嫩的童子,此時聽到人竟然特意從徽州府跑到漢陽府來接自己,心中自然說不出什么滋味。本來因為輸給霍秀才而不得不狼狽回鄉(xiāng)的那點不甘心,竟是被一種莫名的期盼而取代。幾年不見,兒子都已經(jīng)考中秀才了,聽說去年歲考也進了一等,不知道人究竟長成了什么樣子?不管什么樣,總不會和他這樣一事無成,一定會是個和汪道昆汪道貫兄弟一樣的有才之士!

    周縣尊心念一轉(zhuǎn),便已經(jīng)打發(fā)了那親隨去請汪孚林進來。而這時候,馬亮瞥了霍秀才一眼,便在周縣尊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既是汪師爺?shù)膬鹤觼砹?,那便正好,讓霍秀才出馬,橫豎他已經(jīng)得罪了老的,若是能讓小的再出個丑,也能夠讓縣尊出口氣?!?/br>
    聽到馬亮這么說,周縣尊卻沒做聲。這時候,劉謙已經(jīng)默契地在霍秀才耳畔耳語了起來。不多時,之前那親隨便帶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進來,只見其面如冠玉,笑容可親,白袍青履,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珠玉,看上去分外樸素,卻赫然翩翩少年,即便之前和汪道蘊鬧得很不愉快,大多數(shù)人也不禁在心底暗贊了一聲。只有霍秀才用挑剔的眼神端詳著汪道蘊的這個兒子,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

    “學生汪孚林,見過周縣尊,各位相公?!蓖翩诹珠L揖行禮,隨即不卑不亢地說,“家父在外多年,學生和舍妹三人不勝思念,故而學生從徽州府出發(fā)趕到漢陽縣,打算接家父回鄉(xiāng)。家父在縣尊幕府一年多,有勞縣尊照應了?!?/br>
    哪怕縣衙剛剛發(fā)生了什么,汪孚林早已經(jīng)收買了人,知道得清清楚楚,可這時候他卻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口吻異常恭敬客氣。接下來,見周縣尊滿臉假笑,口中對自己說著些謙遜的話,其他兩個師爺模樣的人亦是口不對心,他心不在焉地敷衍著他們,眼神卻瞟向了西廂房的方向。據(jù)他所知,汪道蘊和吳氏就是住在這里。只是,他來了已經(jīng)這么好一會兒,里頭為何到現(xiàn)在都沒有任何反應,就仿佛沒人似的?

    這時候,霍秀才終于瞅到了空子,當即皮笑rou不笑地說道:“聽說汪師爺在入縣尊幕府之前,生了一場大病,可卻是吳娘子千里迢迢趕了過來侍疾,汪公子卻留在家里,這似乎不大合情理吧?”

    當初功名危機的時候,這一條就被人拿出來挑剔過,可此時此刻時隔一年多,竟然被個不相干的人拿出來翻舊賬,汪孚林當即朝這個發(fā)話的家伙看了過去。他早就派了個人盯梢馬亮,這兩人接觸的經(jīng)過,包括霍秀才的底,他都摸透了。這個今天踢老爹場子的家伙,據(jù)說劣跡斑斑,就這么個貨色,剛剛打了當?shù)哪?,現(xiàn)在又向當兒子的出手,真以為汪家人好欺負?

    他正想要開口譏嘲兩句,就只見西廂房門簾猛地一掀,卻是一個中年婦人快步走了出來。盡管沒有任何從前的記憶,可他還是從那張和自己很有幾分相似的臉龐上,認出了對方來。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怎的,那個稱呼卡在嘴邊一時半會出不來,可對方卻一下子沖到了面前。

    “雙木!”

    汪孚林幾乎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就被人死死摟在了懷中,那巨大的力道幾乎讓人窒息。盡管他從前一直覺得,汪道蘊和吳氏這對爹娘只是名義上的,他根本就沒照過面,談不上什么感情,可這會兒聽到吳氏那帶著哭腔的呼喚聲,以及那溫暖的擁抱,他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多兩個爹娘就多兩個爹娘吧,反正他已經(jīng)不可能回到從前那個世界了,對他們好一點,那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于是,他只能有些笨拙地安慰道:“娘,我這不是很好?我來接你和爹回去……”

    他這話還沒說完,吳氏就松開了手,擦了擦眼淚便站起身來,卻是看著霍秀才,一字一句地說道:“霍相公好歹也是讀圣賢書的人,難道就不知道父母愛子之心嗎?相公之前重病,捎信來時,特意囑咐我一人前往,莫要耽誤孚林課業(yè),甚至莫要告訴他此情,試想天下有多少父母不是如此?到了你嘴里卻變成了不合情理,看來霍相公書是讀得好,可這天理人欲卻一竅不通!”

    汪孚林已經(jīng)完完全全愣住了。從前只覺得汪二娘那潑辣性子不知道像誰,現(xiàn)在看來,那絕對是遺傳的!吳氏看著柔柔弱弱,可這戰(zhàn)斗力不錯??!

    霍秀才已經(jīng)快氣瘋了,立刻反唇相譏道:“哼,吳娘子倒是尖牙利齒,孝道大如天,你們夫婦這不是心疼兒子,而是縱容兒子!汪師爺那文章學問不過爾爾,我倒想稱量稱量,你們這兒子如何!汪小相公,你讀書幾年,進學時名次如何?”

    瞧見周縣尊等人一副作壁上觀的模樣,汪孚林便神情自若地說:“我六歲啟蒙,十四歲進學,僥幸道試最后一名?!?/br>
    “原來是最后一名?!被粜悴诺菚r面有得色,正要繼續(xù)諷刺,他卻看到汪孚林對他笑了笑。

    “去歲徽州一府六縣歲考,我僥幸也是一等倒數(shù)第二?!?/br>
    此話一出,深知歲考科考何等厲害的霍秀才登時面色微變,就連周縣尊也有些動容。歲考和科考是府縣歷年來取中的所有秀才集合到一起考,其難度雖說和鄉(xiāng)試不能比,可真正說起來卻比道試還殘酷,能進一等的那全都是佼佼者。更何況汪孚林年初才剛剛道試進學,年尾卻又在歲考進一等,何其難也?

    霍秀才自己就從來沒進過歲考一等,此刻卻還強充過來人道:“歲考三年兩次,這次一等不代表下次一等,更何況三年兩次歲考之中,下一次是科考,那才是真正的強者如林。”

    “相公教誨,我記下了?!蓖翩诹忠娀粜悴琶媛兜蒙蝗辉~鋒一轉(zhuǎn)道,“之前提學大宗師蒞臨徽州親自歲考時,也曾經(jīng)如此說過。大宗師還說,把我壓在榜末,便是為了讓我戒驕戒躁,繼續(xù)上進?!?/br>
    南直隸督學御史雖說和縣令是一模一樣的品級,但重要程度卻不可同日而語,因此連周縣尊聽到這話,都不由得再次仔細端詳汪孚林,馬亮和劉謙更是暗自嘀咕是否汪孚林自賣自夸。他們還只是想,霍秀才卻冷笑了起來:“少年人不要自吹自擂,南直隸之大,生員數(shù)量超過數(shù)萬,大宗師哪會認得你?”

    “本來是不認得的?!蓖翩诹忠呀?jīng)聽到背后屋子里有人出來了,仿佛還有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卻沒有回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