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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拜,他立刻虛扶道,“喬姑娘不必客氣,相逢即是有緣。樓上呂公子應(yīng)該正在教授老牛,你不如再等會兒上去?!?/br> “好?!眴檀浯涠挷徽f點了點頭,隨即把托盤以及上頭的那幾道點心和湯羹擱在了小北身側(cè),這才笑道,“我到廚房再去做些,這些汪公子你請慢用。” 汪孚林目送人離開,這才緊挨著小北坐下,毫不客氣地隨手拿了一塊點心塞進(jìn)嘴里。等到吃完又喝了一碗雪菜rou絲蛋皮羹,他忍不住輕輕嘆了一聲,隨即把旁邊小丫頭睡覺不老實伸手給弄落下的外衣重新蓋好。 “成天就知道叫我吃貨,什么時候你也能做點好東西滿足我這吃貨的胃,我就要念阿彌陀佛了!” 第四二一章 婿不類翁 什么樣的岳父,什么樣的女婿。 盡管邵芳對女婿沈應(yīng)奎的其他方面不太滿意,但能讀書是秀才,又有一身不凡的膂力和身手,最關(guān)鍵的是不喜沾花惹草,就連丹陽練湖這花魁大會,竟也是第一次參加,因此,他固然會挑剔沈應(yīng)奎不求上進(jìn),太不會用心計,可在其他地方,卻一直覺得自己這女婿是最出色的。此時此刻,他包下了練湖邊上一座稍微有些偏僻的小酒肆,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把沈應(yīng)奎給訓(xùn)誡了一番。 女婿如半子,邵芳平日對沈應(yīng)奎又素來極其照應(yīng),因此沈應(yīng)奎自是賠笑低頭聽訓(xùn)。邵芳也當(dāng)然不會提起自己連番算計汪孚林卻遭受重挫,能夠平安脫離徽州,那還是靠著挾持汪孚林這種狼狽經(jīng)歷,只能竭力把汪孚林刻畫成陰險狡詐卑鄙的典型??墒?,他看著沈應(yīng)奎那嘴上答應(yīng),臉上卻大不以為然的樣子,就知道對方一句話都沒聽進(jìn)去! 也難怪,沈應(yīng)奎自從上次見過呂光午之后,就將其奉為師長一般,汪孚林又在外頭口口聲聲把呂光午叫做呂叔叔,沈應(yīng)奎怎會相信他這一面之詞? “唉,江湖詭詐,但朝中風(fēng)云突變就更加詭詐,你如此一條肚腸通到底,讓我今后怎么放心得下?” 沈應(yīng)奎卻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天生不喜歡和人斗心眼,再說不是還有岳父您嗎?” 如果沒有我時又怎么辦?邵芳在心里暗嘆一口氣,卻知道說再多也是白搭。盡管如今朝中高拱情勢占優(yōu),但他總覺得心里不怎么安穩(wěn),然而高拱都有那樣的口信捎來,他不能再輕易跑到京師去拋頭露面,寫信更是不可能,也只能把隱憂也好,不安也好,全都深深地壓在了心底。不論怎么說,高拱也是熬過了嘉靖年間那段最艱難日子,又先后把李春芳殷士儋排擠出內(nèi)閣的強人,更得天子信賴,只要步調(diào)穩(wěn)健,張居正縱是再有設(shè)計又奈他何? 一夜花魁大會結(jié)束,邵芳帶著沈應(yīng)奎前腳剛回到邵家,后腳呂光午和汪孚林小北也帶著隨從一塊回來了。昨夜嚴(yán)m(xù)ama沒有跟著,而是留守在邵家,一見小北臉上還帶著宿醉的困意,趕緊硬是把人推回了房中補眠,少不得又客客氣氣提醒了汪孚林幾句。汪孚林心里大叫冤枉,可還不得不乖乖答應(yīng)著下次一定看好小北。 然而,對于他來說,如今最為要緊的還是接下來的打算?;罩莞媚沁叄退阒x祖再強勢,背后更有張居正,不可能無限期地扣著一個堂堂捕盜同知,他必須從邵芳這里討個交待才行! 當(dāng)然,直接找邵芳是下下策。于是,同樣一夜沒怎么睡覺的汪孚林先回房蒙頭大睡了一上午,等快中午了起床之后,便找人打聽了一下邵芳的女婿沈應(yīng)奎在哪。得知此人上午興致勃勃找呂光午練了一個多時辰,并未離開邵家,而邵芳卻正好不在家,他在心里叫了一聲天助我也,立刻直接找了過去。 一進(jìn)院子,他就看到精赤上身的沈應(yīng)奎正提著一桶井水從頭往下澆了下去。盡管如今是四月天了,可井水冰涼刺骨,那身上頓時蒸騰出幾分熱氣。 “沈兄果然好體魄!” “咦?”沈應(yīng)奎轉(zhuǎn)過身來見是汪孚林,連忙丟下手中木桶,就這么迎了上前,“汪賢弟找我?” “沈兄還是換了衣裳再來說話吧。”汪孚林見沈應(yīng)奎如此不拘小節(jié),頓時笑吟吟地說,“真是羨慕你這好身體,不像我前次大冷天里在西湖里喝了幾口涼水,就被人逼著喝姜湯在床上捂了兩天?!?/br> “哈哈,倒是我疏忽忘了!”雖說沈應(yīng)奎有些好奇汪孚林大冷天竟然會去下西湖,可眼下自己這樣光著身子卻是不恭敬,他立刻告罪一聲回了房去。 他這一走,汪孚林環(huán)視這座院子,就只見和他們住的客院幾乎沒有什么太大差別,院子里不見有下人,顯得寂靜而空曠。不一會兒,身著儒衫裝束一新的沈應(yīng)奎就大步出來,剛剛還用井水沖過的頭發(fā)上,此時此刻也戴上了如意巾??善渌麜┥仙盹@得文縐縐的行頭,沈應(yīng)奎硬是穿出一種雄赳赳氣昂昂的英武來。汪孚林端詳著人不覺莞爾,隨即就說道:“昨日相借沈兄兩千銀子,今日來見,本是為了商討這還錢的問題。” “這急什么!”沈應(yīng)奎半點不在意地?fù)u頭說道,“你若是不湊手,以后再還就行了!” 這人真豪爽! 如果是邵芳,坑了也就坑了,可坑沈應(yīng)奎的話,汪孚林就覺得過分了。他想了想,當(dāng)下笑道:“那這樣,聽說丹陽全魚宴是有名的,一塊去品嘗如何?” 沈應(yīng)奎這才露出了喜色,二話不說點點頭道:“也好,不過我也算是丹陽半個地主,我做東,汪賢弟你可別和我客氣!對了,呂公子那……” 不等沈應(yīng)奎說要相邀呂光午,汪孚林就立刻輕咳一聲道:“其實呂叔叔昨晚剛收了牛四爺為徒,在畫舫教了他整整一晚,一宿未眠,這時候肯定正在房中休息,回頭再邀他就是。” 沈應(yīng)奎這才剛知道呂光午竟然在丹陽收徒,一時間嘖嘖稱羨,仿佛很遺憾為何不是自己這么好運。一直到了丹陽城中一座以江鮮出名的酒樓,他還在那糾結(jié),直到汪孚林一口答應(yīng)回頭幫忙說和,他才沒了懊惱之色。 這全魚宴自然不止是十道八道江魚這么簡單,卻是看人頭給分量,正好能讓人吃得暢快,卻又不至于過飽。從紅燒鮰魚、刀魚面再到秧草鱖魚、糟熘魚片……七八道菜吃得唇齒留香,汪孚林頓時有些遺憾這次被邵芳挾持上路,來不及帶上辣椒,否則還能來一道香辣魚塊過過嘴癮。 兩人一來一去,很快就混熟了,沈應(yīng)奎自然而然就問起汪孚林剛剛說的下西湖,當(dāng)聽說陳老爺設(shè)下鴻門宴,又讓名妓色誘,汪孚林竟然撲通一聲跳下水,然后栽贓了那個柳如鈺推他下水,他差點為之噴飯,卻是拍著桌子說:“好,汪賢弟你真對我脾胃!我對青樓女子其實不能說瞧不起,如昨晚喬姑娘那樣的,那真的叫人豎大拇指,可有些矯揉造作的實在讓人生厭,你說的這種一面苦苦哀求一面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