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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辭。從進去到出來,府衙內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不知這位馮觀察說沈兄帶走邵儀,這話從何說起?” 馮玉平頓時臉色一僵,他正待喝問汪孚林是誰,竟敢信口開河,卻只聽張佳胤開口說道:“這是剛剛調任兵部侍郎的汪南明的侄兒汪孚林,他之前深受邵芳之害,絕不會為邵氏說話?!?/br> 馮玉平到了嘴邊的話不禁給噎了回去??伤婚_口,汪孚林卻繼續(xù)說道:“不過既然馮觀察既然如此說,不妨將那邵家婢女帶來,和沈兄當面對質。”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時候只能進不能退! 盡管沈應奎也吃不準馥云是否出賣了自己,可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與其把這一點危險拖后,還不如立刻讓其爆發(fā)出來,因此當即點頭說道:“學生附議?!?/br> 張佳胤早就討厭馮玉平的擅作主張指手畫腳,當即想都不想地吩咐道:“既然如此,立刻將那邵家婢女押來,本部院當堂審問!” 原本是自己主導,卻一下子被張佳胤搶去了主動權,馮玉平不禁惱羞成怒。可他又拿不出攔阻的理由,只好站在那生悶氣??傻鹊絻蓚€牢婆將馥云押上來之后,他只覺得臉上如同針刺一般火辣辣的,卻是張佳胤和汪孚林沈應奎六道目光全都集中在他的臉上。 因為此時此刻馥云根本無力上堂,是被兩個牢婆架上來的,身上衣裳血跡斑斑,竟然是已經(jīng)受過重刑! 面對那些質疑的眼神,馮玉平色厲內荏地叫道:“當初邵儀正是和此女在一起,好端端的失蹤,本憲訊問于她,合情合理!” 沈應奎強壓心頭怒火,一字一句地問道:“學生只想請問馮觀察,哪怕邵芳有罪,可想來不是謀反大逆,何以罪及家人,竟然要連累到一個三歲孩子?” 馮玉平冷笑一聲,陰惻惻地吐出了一句話:“邵芳在外宣稱其子天命不凡,貴氣凜然,也和謀反大逆差不多了!” 這種瞎掰的話竟然拿來在公堂上作為論罪的借口! 沈應奎簡直快氣炸了肺。若非汪孚林眼神炯炯地瞪了他一眼,他幾乎當堂發(fā)作。而張佳胤顯然不像馮玉平那樣厚顏無恥,眉頭一皺便沉聲向馥云喝道:“本部院問你,你之前說邵儀乃是被匪徒強人擄走,此話是真是假?是否如馮觀察所說,乃是沈應奎將人救走?” 趴在地上的馥云勉強支撐著身體抬起了頭。見沈應奎站在汪孚林身邊,臉色沉靜看不出喜怒,她想到之前馮玉平恐嚇自己說沈應奎和邵芳已經(jīng)落網(wǎng),自己若不承認便只有吃更多的苦頭,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盡管那動作牽動身上的傷勢,以至于她臉上的笑容異常慘淡,可看在沈應奎這知情者眼中,卻忍不住拳頭握緊,一顆心更是狠狠揪了起來。 “自然是馮觀察……信口開河,故意讓婢子構陷于人!”不等面色大變的馮玉平有所反應,她便奮起全身力氣叫道,“馮觀察誘騙婢子說,已經(jīng)將沈姑爺和少爺一并抓獲,如若婢子不招認,便要用遍十八般刑罰,讓婢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見馥云顫顫巍巍伸出雙手,不但汪孚林和沈應奎全都倒吸一口涼氣,就連張佳胤亦是面色發(fā)黑。就只見那一雙原本該是青蔥似的玉手,此時此刻血淋淋找不到一個完好的地方,分明是遭受過拶指酷刑。此時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心頭怒火的張佳胤砰地一聲重重捶在扶手上,厲叱道:“馮觀察,你不經(jīng)本部院就濫用私刑誘供,本部院要參劾你!” 就為了一個婢女,張佳胤你至于嗎! 馮玉平幾乎被氣炸了肺。他目光陰狠地掃了一眼地上的馥云,冷哼一聲扭頭就走。見他如此旁若無人,張佳胤登時又是氣急敗壞好一通罵,最后沉聲說道:“不管他了,立刻給她延請大夫,然后將其開釋!” 見沈應奎如釋重負,馥云則是掙扎磕頭謝過,汪孚林忍不住在心里暗自鄙薄。張佳胤興許也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哪怕可以說有點偽君子,可相比馮玉平實在是好太多了。 怪不得人說張居正用人不看品德,以至于在他主持的改革中,下層不知道出現(xiàn)了多少問題,他從前還將信將疑,現(xiàn)在只覺得這話還真沒有言過其實。眼下這種酷吏都能夠投其歡心,將來某些曾經(jīng)與其交好的人卻因為意見不合就被踹了下去,他真心覺得汪道昆還不如不去當那個兵部侍郎的好! 第四四八章 兒子是別家的好 也許是為了以儆效尤,也許是為了宣示權威,邵芳主仆三人被斬首示眾后,一度被懸首旗桿,昔日赫赫名聲卻化成了死不瞑目。奈何大廈已傾,他們縱使有再多的怨恨也只能到九泉之下去訴了。沈應奎將馥云安置在了醫(yī)館之中后,就出面去收殮了三具身首異處的尸體,又定了三具棺木預備送回丹陽。盡管主仆有別,可他還是決定將阿旺和阿才隨葬在岳父身邊,也好讓他泉下有個伴。 至于汪孚林,他去給沈應奎報了個信,還替人遮掩了將邵儀弄出來,再陪同過來,這就仁至義盡了,他和邵芳可是仇人,當然不會去幫襯忙碌這些事情。接下來的三天里,他親自出面向張佳胤借調了一些名為衛(wèi)所,實為戚家軍的將卒幫忙運送糧食過江,忙得不可開交。 須臾又是十天過去,淮揚大水終于漸漸退去,尤其是最南邊靠長江的儀真縣等地,水勢更是退去得最早。然而官道上到處是泥漿,運河的水位也還居高不下,但勉強已經(jīng)能夠通行漕船。 當這一日汪孚林從長江北岸碼頭回到長江南岸鎮(zhèn)江碼頭的時候,早有見多了他最近在長江上頭來來往往的一個艄公趕上前道:“小官人,沈公子來找過你好幾次了。后來因實在見不到你,天氣暑熱,他就先行扶柩回了丹陽?!?/br> 汪孚林之前留在邵家那一百兩黃金的定金,因為阿旺和阿才的被抓之后人頭落地,他大手一揮讓那些將卒給分了——盡管他知道這錢本該屬于邵家。至于現(xiàn)在,他身上倒是還有點碎銀子零用,可要抵償一萬石糧食的貨值卻絕不可能。再加上他壓根不想去見證沈應奎是如何給邵芳辦后事的,因此他想了一想,最終決定找個專業(yè)的送信人,去給沈應奎送一封信。其中的意思很簡單,等他去揚州辦完最后那點事回來,會讓人去丹陽又或者武進,把賬款清了。 畢竟是程老爺那些鹽商出錢,又不是這世上最不要臉的官府,錢貨兩訖總得做到不是? 等到一萬石糧食陸陸續(xù)續(xù)全都經(jīng)由水路運到了揚州,汪孚林方才押在最后再度進了揚州城。曾經(jīng)滿城沒過膝蓋的大水如今已經(jīng)退了下去,城中四處道路上都還可見泥漿的痕跡。他先直接拐去了程老爺?shù)男录?,果然得知這位鹽商中的頭面人物已經(jīng)重新搬回了這座富麗堂皇的宅邸,門前停著一溜求見的馬車不說,還有好些仆役管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