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17
儒不計其數(shù),可年少卻通權(quán)達變的妖孽實在找不出來。最重要的是,不管哪個學派都有些太松散了,而且都是靠人資助,長此以往,朝廷袖手不管的時候也就罷了,一旦朝廷收緊那根繩子,又有哪個學派能夠獨善其身? 第四五九章 考完了! 汪孚林一醒過來就已經(jīng)是道試吊榜尾的便宜秀才,之后雖參加了一次歲考,一次科考,但那時候用的都是臨時性的考棚,正兒八經(jīng)進貢院號房,卻還是頭一次。盡管在進大門前的搜身經(jīng)過實在是有辱斯文,不提也罷,可真正看到自己要呆上好幾天的那間號房,他還是覺得人生實在是慘淡。然而,他還算是運氣的,被分配到的號房是沒有偷工減料的老號,而且來之前據(jù)擅長觀云的消息人士柯先生說,近來應該無雨,因此他也只能既來之則安之。 鄉(xiāng)試三場,每場三天,考試的題量比之科考有過之而無不及。第一場四書題三道,第二場論一道,詔、誥、表一道,判語一條,第三場經(jīng)史時務策五道。但鄉(xiāng)試雖說比歲考和科考只靠提學大宗師一人提調(diào)要強得多,還有不少考官,可時間緊,數(shù)量大,正如同某些人說的,第一道四書題要是做得不好,就算之后的所有題目再花團錦簇,那也白搭。相反,只要第一道四書題完成得好,后面只要湊合能過,不是詞不達意,也就問題不大了。 所以,當?shù)谝粓龅谝坏浪臅}宣布,汪孚林在草稿紙上寫下“禁于未發(fā)之謂預,當其可之謂時”這一句題目時,他臉上沒啥表情,心里卻已經(jīng)翻騰開了。遺憾的是,方先生押題還沒這么準,最重要的一篇上來就中,但幸運的是,因為葉小胖沒少反抗過兩位魔鬼教師,而他和程乃軒曾經(jīng)幫忙給小胖子出過主意,因此有一次倒霉地被罰抄禮記中的學記全篇,順帶還被人掰碎了分析其中那些比較重要的句子,方先生更是喪心病狂地拎出來讓他們一一做破題。 那時候叫苦連天,可現(xiàn)在他總算知道,什么叫做有個魔鬼教師的好處了! 汪孚林深深吸了一口氣,刷刷刷就開始在草稿紙上寫了起來,一面寫卻還一面有功夫在心里思忖,不知道程乃軒看到這頭一道題目會是什么表情。有了這個良好開端,第二道第三道題目到手時,其中一道赫然押準,他只覺得心應手,雖說讀書未破萬卷,但下筆已然如有神。 好在接下來真的天公作美,入夜雖說在號房之內(nèi)不可能呼呼大睡,飯食更是可以溫飽,不可能滿足口舌之欲,但開頭不錯,接下來第二場第三場,他就更加從容了。第二場那道論恰是“治天下者審所上”,押中了;一道判語是擅調(diào)軍官,沒押中,但他對于判語素來很有心得;第三場的時務策中,恰有一道問廉恥倫理……他每次都是抓緊第一天時間答卷,剩下的時間潤色修改加休息。 就這樣等到三場九天結(jié)束,他只覺得整個人都快虛脫,也快發(fā)餿了!當隨大流出了貢院大門,他也沒指望從一大堆人當中找到程乃軒會合,只能提著考籃奮力往外擠去。一路上,他就只聽四周圍的考生在那討論著這次的考題,有罵娘的,有贊頌的,總而言之說什么的都有。當然,憑應試者的記性,盡管一道道題目不少,要記下來卻也輕輕松松,更有甚者連自己的文章都倒背如流當街賣弄,恰是鄉(xiāng)試之后眾生相。 汪孚林卻沒心思在這耽誤時間,只拼命一路向前擠,等到進了新安會館的時候,門前早就迎候的伙計高聲叫道:“預祝汪小官人桂榜提名,京報連登黃甲!”說完這吉利話,其中一個便上前笑道,“小官人真是好快的腳程,您是第一個回來的!” 廢話,老子要不是第一個回來,豈不是回頭要泡混湯? “浴池熱水燒好了?” 得到一個肯定的答復,汪孚林蹭蹭蹭上樓丟下考藍,拿了換洗衣服就直接沖去了浴室。得益于徽商們遍布揚州,也養(yǎng)成了揚州人愛洗澡的習慣,這新安會館卻比其他那些會館多了一個大浴室,尤其是其中那個大池子尤其對汪孚林的胃口。他最愛干的就是趁著人少來泡頭湯,尤其是今天這樣在考場中被硬生生熬了九天,渾身一股酸臭味的情況下。只不過,占得先機的他更清楚這會兒動作一定要快,否則等人全都扎堆趕來了,那撲鼻的味道可絕對銷魂。 所以,區(qū)區(qū)一刻鐘功夫,平常至少泡個兩刻鐘甚至半個時辰的他就出了池子。這時候,正有三五個剛剛從貢院里回來的生員進來。一見汪孚林已經(jīng)裹著軟巾慢慢騰騰往外走,立刻便有人笑罵道:“汪賢弟,你這動作可未免太快了吧?這好好的清湯池子,被你一泡可就是泥水了!” “這才叫先到者先得?!蓖翩诹植灰詾槿坏芈柫寺柤纾S即笑瞇瞇地說,“各位且享受,我先上樓補覺去了!” 見汪孚林施施然一拱手就去外間穿衣,幾個生員雖不是歙縣的,卻也不禁議論了起來。笑話他回來趕頭湯不過其次,他們更多的是猜測汪孚林對于這次鄉(xiāng)試有多大把握。只不過,鄉(xiāng)試歷來比會試監(jiān)考更嚴,評卷更緊,想要作弊拿個舉人,那比舉人作弊拿個進士都還難,更何況人人都知道汪道昆雖說上任兵部侍郎,可這位少司馬受命巡邊就是大半年,對南直隸那是鞭長莫及。末了,卻有人嘟囔了一句。 “小汪還不如當初去順天府寄籍,反正那些京官子弟都是這么干的,何苦在南直隸和我們爭?” “你這最后一句才是重點吧?”有人嘻嘻哈哈地嘲諷道,跳入浴池中帶起高高的水花,“不過汪孚林程乃軒到底祖上是出身商賈,為人處事八面玲瓏,又從來沒有自矜自傲,倒比某些眼高于頂?shù)墓偌易拥芎孟嗵幍枚唷>筒恢肋@一科他們考得怎么樣,不過鄉(xiāng)試這一關(guān),運氣好的十六七歲便能中舉,運氣不好的考到五六十才中都不奇怪。唉,恨不能生在東南之外,那樣考個舉人就容易多了?!?/br> “你怎不說其他地方都不如東南人口眾多,更沒有那么富庶,要供一個讀書人多不容易?” 下頭浴室中那些應考生員從考試說到地域說到人口,汪孚林當然不知道,他穿好衣服在腦袋上包了塊毛巾上樓,第一件事便是往床上一躺,直接一滾面朝板壁閉上了眼睛。前世里也算是經(jīng)歷過中考高考的人了,可這樣艱苦的考試條件,這樣漫長的考試日程,他還是第一次親身領(lǐng)略,著實是累得狠了,憋得苦了,那種極度的疲乏甚至讓他這個大吃貨忘了這些天沒吃什么東西,直接睡了過去。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卻聞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香味。他幾乎本能地一骨碌爬起身來,一下床便看到桌子上一個綠紗罩子,打開一看,下頭是四碟子點心。他也顧不得什么是什么,三下五除二掃光了大半,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