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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時犯了躊躇,張喜就笑了笑說:“當年東南這些大人們,胡部堂,譚大人,戚大帥,俞將軍,劉將軍,我全都遠遠看到過,如今大家都去了天南地北,當年老卒散了也沒人管了,胡部堂更是早逝。我這輩子大概都見不到其他各位了,只想見見胡部堂自己都未曾見過的這位姑爺。也許日后死了下黃泉見到胡部堂,還能對他形容形容,畢竟他還記得咱們這些沒用的老卒?!?/br> 盡管說到生死,理應是有些悲愴,可聽到張喜這口氣,潘二爺卻不禁有些樂了。見張兵也來胡攪蠻纏,他思量再三,終于點了點頭。他這個東城兵馬司副指揮不能不做,因為只有這個官職,他才能照應到上上下下這么多昔日袍澤,所以鏢局的事情,他不可能攬總,當年打仗兇狠拼命,為人卻很得信服的張家兄弟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好,我?guī)銈內(nèi)ゾ褪?。不過,你們別以為那就只是大家閨秀配世家公子,當初盛祖俞的那些打手,可被兩人揍得找不到北!” “胡部堂掌上明珠嫁的人,哪能手無縛雞之力?上馬治軍,下馬撫民,讀書人就應該這樣,這些年卻都讓些只會耍嘴皮子功夫的得勢,再這么下去若再鬧起倭寇這樣的亂子來,靠誰去解?姑爺如果真能打,我們這才心服!” 第四七六章 信口胡謅納蘭詩 南京之行,本來只是為了來參加這次還不知道能過不能過的南直隸鄉(xiāng)試,可這次鄉(xiāng)試招惹出來的一系列事情,汪孚林卻想想都覺得自己這災星二字名號名不虛傳,甚至還能傳染給妻子。只不過,他既然在潘二爺面前放下豪言壯語承擔了下來,在和兩位張姓老卒見面的時候,當然要拿出最完美的表現(xiàn)。 哪怕松明山汪氏由農(nóng)人變富商,至今不過三四代人,他那個小家子氣的父親更不可能傳給他什么世家氣度,貴族風儀,可他前世今生何止才活了十七歲,這三年多來打交道的人又囊括了上至巡撫高官,下至販夫走卒,端的是揮灑自如。再者,他曾經(jīng)和戚良那些老卒走得很近,甚至就連徽州米業(yè)行會的總倉守衛(wèi),全都是老卒們幫忙訓練出來的,至今還有幾個閑不住的在那邊兼職領一份薪酬,自然和張喜張兵這樣的抗倭老兵頗有共同語言。 一番攀談下來,張家兄弟哪怕不是納頭便拜,可已經(jīng)對汪孚林這位不為人知的胡家姑爺心服口服。引薦他們的潘二爺在旁邊看著,暗想當年汪道昆到底也是在抗倭戰(zhàn)場上一步一步升上來的,和胡宗憲交情非比尋常,興許這才有后來那位千金的金蟬脫殼以及如今的聯(lián)姻。雖說他不知道自己完全會錯了此中的那番波折,可并不妨礙他對汪孚林的認同,然后開口提醒一下某件要緊事。 “姑爺,南京城不比其他地方,更何況你之前把盛家招惹到了死處,哪怕守備太監(jiān)孟芳因此怒責盛祖俞,只怕心里也對你存下了芥蒂。若是如此,這鏢局一旦開門,只怕也會惹來孟芳和盛家的打壓。若是這兩邊的阻力不能解決,就算兄弟們心思熱乎,徽商們肯出力照應,我再從旁照拂,也絕對撐不下去。”潘二爺一口氣說到這里,這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順嘴就叫出了姑爺兩個字。他又不是胡宗憲的親兵家臣,怎至于如此輕易服膺他人? 汪孚林剛剛就聽到張家兄弟叫自己姑爺,那叫一個五味雜陳。胡宗憲不比戚繼光俞大猷等人,因為和嚴嵩父子那些不清不楚的關系,在眼下也好,后世也好,名聲都不咋的,他并沒有料到其在浙軍舊部當中還有如此威望。此時對于潘二爺這個稱呼,他也忍不住怔了一怔,隨即才笑道:“潘二哥提醒得很對。不過如果我沒猜錯,孟芳這個南京守備太監(jiān)應該當不了太長時間。馮保哪怕再討厭東南士子,也不會用一個自作主張的干兒子?!?/br> 見潘二爺若有所思,張家兩兄弟則不太了然,汪孚林也不往深處解釋,隨即笑吟吟地說道:“至于盛家。盛祖俞自稱金陵十三少,但你們是地頭蛇,盛家什么光景你們會不知道?他不過是三房嫡子而已,真正管事的長房會因為他被教訓了,就為了給他出氣而拋開一宗大生意?不瞞你們說,我看中了盛家手中的那些風雅產(chǎn)業(yè),打算看看有沒有合作的機會。我記得,前任南直隸提學謝大宗師重修的陽明先生全集,只印了沒多少,更何況我這還要印別的?!?/br> 潘二爺聽說過汪孚林和應天巡撫張佳胤見過幾面,卻沒想到汪孚林壓根沒準備去求見這位管轄了南直隸一半多府縣的高官,而是打算自己來想辦法。可細細一想,張佳胤是差不多能和汪道昆并肩的大佬,汪孚林一個晚輩確實沒有那么大的面子去讓人照拂什么。可讓他更沒想到的是,汪孚林突然又詞鋒一轉(zhuǎn)問道:“對了,潘二哥和南京守備臨淮侯身邊的人有沒有往來?我還想求見一下臨淮侯,卻又不便動輒把伯父南明先生的帖子拿出去。” 在這種勛貴面前,只有官面上有點關系才好談,財富潑天的徽商程許面子都不好輕易拿出來,省得人惦記。畢竟,臨淮侯一家可不比魏國公定國公英國公這樣從國初就世襲至今,那爵位從嘉靖中期方才得來,家底也都是現(xiàn)在這位臨淮侯李庭竹一人積攢下的,這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但也要防著對方太過貪婪,引狼入室。 張喜和張兵兄弟卻幾乎不分先后地說道:“我認識臨淮侯府上的人!” 潘二爺還不等答話就被人搶去了話頭,不禁啞然失笑:“姑爺,這位侯爺是個風雅人,不像徐家那樣豪奢,架子天大,對東南士人也多有幫助,所以風評很不錯,這次科場案子聽說也是他出來做和事老。你若想找他,其實不必見他本人,這位老侯爺?shù)牡臻L子小侯爺李言恭最是禮賢下士,而且頗好詩詞,別業(yè)白雪山房中曾匯聚眾多文人墨客,姑爺身為今科舉人,去結(jié)交這位,那是應該最容易的。至于他府中人,我和張喜張兵一樣,也認識兩個,牽線搭橋讓你偶遇那位李小侯爺,倒也不難。” 這年頭武將好文蔚然成風,戚繼光李成梁等人全都會做詩,動不動還和文人雅士詩詞答和,這還是草莽中拼殺出軍功的大將,想李家這樣的世襲勛貴也要附庸風雅,這就更加不奇怪了。汪孚林聽著卻有些頭疼,難不成要他去和這風雅父子二人談詩論文?可要在南京打開局面,別說他和張佳胤根本就沒深厚交情,就算有,一百個張佳胤也比不上一個李庭竹。 因為應天巡撫一兩年換一個,南京守備卻少則當上三五年,多則一二十年,李庭竹就算哪天沒了,那還有兒子在南京呢,說不定還能繼續(xù)當著南京守備! 既然決定了要做,就不能瞻前顧后。片刻的遲疑過后,汪孚林就沉聲說道:“那就有勞三位,幫忙留心那位小侯爺?shù)男雄??!?/br> 老而彌堅的李庭竹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