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54
城墻邊上有房子突然壓塌了,說是被雪壓塌的,那個帥嘉謨就在傷者之中,因為老爺吩咐盯著,人已經(jīng)送去醫(yī)館了,沒有大礙,接下來該怎么辦?” 看到汪家三兄弟刷的扭頭看自己,汪孚林頓時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至于嗎?剛到就不消停! 第四八六章 此事必有蹊蹺 被雪壓塌了房子? 盡管一路鞍馬勞頓,但汪孚林得知這一樁突發(fā)事件,他還是少不得立刻出了汪府。可是裹著一件汪道昆所贈的簇新狐裘騎上馬背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陰暗的天空。此時此刻,確實正飄著星星點點的小雪,從他進入山東境內(nèi),都已經(jīng)數(shù)不清這是第幾場雪了,反正都沒有到封路的地步,頂多是增加了出行的困難。而現(xiàn)在說這么一丁點飄雪就壓塌了房子,誰信?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此事必有蹊蹺。 汪孚林嗤之以鼻地輕哼了一聲,隨即帶上之前報信的那個隨從,以及自己這邊的兩個隨從,拍馬就走。這幾年他又是辦鏢局,又是經(jīng)營糧食生意,有戚家軍老卒幫忙訓練守備的人手,也有浙軍舊部,打行中人,機霸機工……各式各樣三教九流奔走于左右,自然也從中遴選出了一些人跟隨左右,眼下帶的兩個是浙軍舊部。他給予別人的是機會和豐厚的回報,別人則報以武力和用心。經(jīng)歷過被邵芳劫持的往事,現(xiàn)如今他對自己的人身安全那是注意多了。 哪怕按照汪道昆汪道貫的說法,那帥嘉謨孤身一人沒有同伴,他也不敢大意馬虎。畢竟那壓塌房子的勾當明顯貓膩多多! 不到京師,不知帝都之大,更不知這號稱天下第一城的燕地雄城,大街上還有移動的木柵欄,每逢晚上就會關(guān)閉,以便五城兵馬司的人提防盜賊。這會兒已經(jīng)即將到關(guān)閉城門的時刻,卻距離夜禁還有一段時間,可好幾處大街上的木柵欄卻已經(jīng)拉上了一半。帶路的那隨從立刻低聲解釋道:“小官人放心,東城兵馬司在朝陽門大街北邊的三條胡同,這最南邊靠城墻這一塊,住的往往是每日上朝的官員,所以遇事都會通融。老爺回京日子不長,但說得上話?!?/br> 汪孚林最擔心的就是剛到京城兩眼一抹黑,正處理突發(fā)事件的時候又遇到什么找茬,那就煩透了,因此有了這保證,他心下稍安,忍不住細細思量了起來。如今勛貴應該不那么景氣,除卻太后的娘家武清伯李家,其他都不至于在變故多多的萬歷初年特別橫,至于文官,有張居正在,別人更難以飛揚跋扈,馮保那個太監(jiān)性子陰柔,比較會克制,這樣看來,誰也不至于理會區(qū)區(qū)一個徽州府出來的帥嘉謨。 而帥嘉謨這個人,當初他只與其見過一面,只知道人很擅長隱忍,應該也不會在夏稅絲絹的事情之外,主動招惹誰。可既然如此,難道真的是純粹的事故? 順著崇文門里街一路南行,從船板胡同拐到鎮(zhèn)江胡同,汪孚林方才看到了不遠處那家不起眼的小醫(yī)館,斑駁掉漆的招牌,尚未下門板的店里一片冷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個末流大夫坐堂的地方。他忍不住回頭看了那帶路的家伙一眼,此人卻上來低聲陪笑道:“小官人,帥嘉謨只是個租了小破院子里一間屋子的平民百姓,除了到戶部都察院告過狀,平時就接點給人算賬抄寫的雜活,更何況那時候出了事幾個人都受了傷,別人嚷嚷著把人送這里,我也不好獨自把那個帥嘉謨弄出來往別處送。” “這里可還有人盯著?” “之前就我一個人盯著,我從前跟著老爺在福建募兵打過倭寇,等閑家伙來十來個也不要緊。這醫(yī)館剛剛都是人,料想沒人敢渾水摸魚亂動手。就算敢動手,真的讓帥嘉謨死了,那可是直接惹了老爺!” 得,這年頭打過倭寇不但代表資歷,也是武力出眾,一個打十個的標志了!汪孚林比較一下自己打過交道的戚家軍老卒,那些浙軍舊部,再看看如今汪道昆身邊的這個隨從,不得不生出如此感慨。他想了想就下了馬,將馬匹交給隨從保管,順帶還把狐裘給脫了下來。 雖說被寒風一吹凍得厲害,可總比一個擁裘貴公子造訪一家破爛小醫(yī)館來得好。他丟下幾句囑咐,看看身上新?lián)Q的那身松江棉布襖子,他確定不至于讓人看出什么破綻來,便一溜煙往醫(yī)館跑了過去。 既能夠表現(xiàn)出急躁,也能夠順便讓身體暖和起來,他容易嗎? 當汪孚林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小小的醫(yī)館前頭店堂里空無一人,只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他顧不上那許多,干脆扯開喉嚨叫道:“有人嗎?之前被壓傷的人是不是都在這,回個話!” 汪孚林前世里學了一口地道的京片子,這會兒一嚷嚷恰是字正腔圓。不消一會兒,里頭鉆出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繃著一張臉瞅了他片刻,隨即就大步上前直接伸出了手:“好歹有個人過來,我還以為診金又泡湯了!承惠,總共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你怎么不去搶!我是聽說我的遠房叔父住的地方房子塌了,要給診金也得我先找到人再說!” 汪孚林沒好氣地頂了回去,往橫里邁出去一步,繞過那老頭就往里頭沖。雖則人在背后氣急敗壞直嚷嚷,他也毫不理會。就當他沖進后院,隨便挑了東廂房就先闖進去的時候,追在他身后那老頭終于忍不住了,大聲咆哮道:“給我站住,你往哪去,病人全都在西廂房!” 收回邁出去的腳,汪孚林轉(zhuǎn)身就沖進了西廂房。一進屋,他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藥味和血腥氣,屋子里幾張條凳上鋪著門板,門板上鋪著看不出本色的褥子,幾個身上還能看到血跡的人正半死不活躺在那兒,身上胡亂蓋著被子,昏暗的光線再加上此刻分外倉促,竟是難以分辨出誰是誰。 他四下里一看,就毫不猶豫地到角落里拿來了燭臺,逐一辨認了起來。盡管他只和帥嘉謨見過一面,但掌燈細看,不消一會兒,他就認出了那個正在昏迷之中的中年人。 此時此刻,那花白頭發(fā)的老頭也已經(jīng)追了進來,見汪孚林正在仔仔細細看那個角落里的傷者,他便沒好氣地說道:“你叔叔就是這家伙?嘿,那還真是運氣不好,聽說倒塌房子最厲害的就是他住的那一間,要不是這家伙跑得快,興許就連命都沒了。就這樣也斷了腿,要不是我醫(yī)術(shù)高明接好了骨頭,他下半輩子就別想下地走路!只收你三兩銀子,這已經(jīng)算是很便宜了!” 對于這個念念不忘診金的老頭,汪孚林實在沒功夫理會。他不懂什么脈象,但只看帥嘉謨那蒼白的臉色,就知道此人確實受傷不輕。他略一思忖便開口問道:“今后這些天,這些傷了的人就全都安置在你這兒?” 一提到這個,老頭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惱火地罵道:“都是那幫小兔崽子干的好事,知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