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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兒就回來。小姐還聘了一位點心師傅,說好了每隔兩天到家里來做一次道地的京味點心,又和好幾家食肆的大廚都敲定了,屆時需要的時候隨叫隨到?!?/br> “家有賢妻知我心啊,吃貨的春天真是到了……”汪孚林低低嘟囔了一聲,正要繼續(xù)往里走,他突然停步說道,“一會兒忙活完了,讓那廚子晚飯的時候務(wù)必秀一手,也犒勞一下大家的辛苦!” 碧竹知道汪孚林這位主人素來慷慨大方,脆生生應(yīng)下,便連忙去通知了上下人等。至于那個在一家小食肆中以一桌菜贏得小北的贊賞,之后被一個月二十兩銀子高薪聘回來的廚子芮大年,更是摩拳擦掌預(yù)備大展身手。他之前所在的那家食肆雖有名,卻主要是面對中下層民眾的,萬萬沒想到那位出手闊綽的少奶奶竟然會如此賞識他這般平民手藝。 那時候,對方在挖墻腳的時候就直截了當?shù)卣f:“那些擺盤精致一看就高大上的,偶爾吃一頓還行,可要是天天吃,絕對就不如家常的讓人停不下筷子。就是你了,你放心,就算回頭我們在京城住不長久,也一定給你找個好下家,不會讓你這好手藝埋沒了?!?/br> 這天晚飯時分,當芮大年先把外頭隨從門房這邊的一桌菜給預(yù)備好了,然后精心烹制了一道道菜肴,眼看這些流水一般送進了內(nèi)院,他就開始有些不確定地在外院來來回回踱步,搓著手等待里頭反應(yīng),大冷天的竟是熬出一身汗??稍绞沁@樣等,里頭越是半點回音也沒有,他不禁急躁了起來。倒是汪道昆早就安排好的那個徽菜廚子站在廚房門口,笑呵呵地說:“沒音信就是好消息,要是主人家嘗著不好,氣性不好的人說不定端著盤子就出來砸人了。” “黃老哥你就別笑話我了。”芮大年之前又怕惹毛了同行,又怕自己被人比下去,這其中分寸拿捏得很是吃力。更何況,他之前從對方口中得知,此間主人汪孚林年紀輕輕就考中了舉人,還是當朝兵部侍郎的侄兒,這種官宦子弟,久居外城的他從來就沒接觸過,盡管那位少奶奶看樣子很和氣,卻不知道真正的正主兒脾氣如何,畢竟那才是他接下來這段日子的衣食父母??上懊χ笇?dǎo)人家砌烤鴨爐子,這位汪公子回來的時候他壓根就沒打照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聽到里頭有腳步聲傳來,急忙扭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是個一身青衫嘴角含笑的少年。他吃不準對方究竟是個什么身份,連忙迎上前去,可還不等他說話,那少年就笑了起來。 “芮師傅果然好手藝,這二十兩銀子內(nèi)子花得不虧。今天這些菜都很好,我就等著你日后開爐之后的第一只烤鴨了。那時候少不得請了伯父叔父他們同來,一塊品鑒你的手藝?!?/br> 聽到汪孚林這么說,芮大年一下子就醒悟到,眼前的竟然就是此間主人,登時又高興又熨帖。從前在食肆里頭做廚子的時候,偶爾也有吃慣了大廚手藝的公子哥要品嘗點底層的小菜,那時候隨從趾高氣昂拿著一二兩銀子過來打賞,仿佛這就是天大的恩賜,可主人家親自出來表示認可,這無疑讓他覺得自己很受重視。而汪孚林那后半截話則更加非同小可,若是能博得一個贊字,他日后的生活哪里還用擔心? 他慌忙拱手連連謙遜,卻只見汪孚林攙扶了他之后,又笑著對廚房門口的徽菜廚子黃興寶點了點頭。 “雖說家里就這么幾口人,論理用不了兩個廚子,但我對二位說句實話,我這人沒什么別的嗜好,唯獨好口舌之欲,所以家鄉(xiāng)菜難忘,京菜更是第一次嘗便頗對胃口,所以你們只管定定心心做事。另外,黃師傅應(yīng)該知道,我之前從徽州來,帶了兩罐子腌辣椒。我和內(nèi)子都很愛辣味食物,有些菜你們恐怕之前都不大熟悉,沒做過,但卻是我的心頭所好……” 當汪孚林毫不在意地進了廚房,就著剩下的材料,把什么君子遠庖廚的圣人之言給丟在一邊,隨隨便便做了個辣炒雞雜,麻婆豆腐,隨即讓兩位廚子嘗了嘗味道,告訴他們也不妨琢磨琢磨如何做這種菜色的時候,兩個大師傅全都有些傻眼了。直到把這位少年舉人給送出廚房,他們才不由得面面相覷。嘴里辛辣的口感到這時候還在折磨他們的味蕾,雖說很不習慣,但主人要吃,他們就得做! 唯獨一道難題是,汪孚林特意提醒,罐子里的辣椒有限,新鮮的辣椒一時半會也種不出來,讓他們千萬別浪費了食材!可憐他們從前都沒接觸過辣椒這種食材,接下來的發(fā)揮可就要難煞人了! 突然,芮大年瞥見桌板上還有兩枚亮晶晶的東西,過去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是兩枚鑄造得極其精致的銀錢。他連忙拿了送到黃興寶面前,有些遲疑地問道:“黃老哥,這是……” “小官人的賞錢倒有意思?!秉S興寶笑著拿了一枚,隨即說道,“不妨藏著,過年的時候給孩子當壓歲錢。這應(yīng)該是官鑄之后從宮里流出來的,不多見。” 芮大年登時喜出望外,可又有些不好意思:“這怎么好,竟是連謝都還沒謝一聲?!?/br> “以后有的是機會。”黃興寶在京城也不知道給多少徽商豪門子弟做過事,其中也有平易近人的,只不過像汪孚林這樣自陳吃貨的卻還是頭一回碰見。他笑嘻嘻地把東西揣進懷里,隨即一本正經(jīng)地說,“芮師傅,之后咱們可要努力了。別看這宅子小小的,今后說不定有的是達官貴人賞光!” 雖說今天被將了一軍,但回家之后卻得到了一個驚喜,一頓晚飯吃得舒心愜意。祭祀完這座最貪婪的五臟廟,汪孚林總算恢復(fù)了心情。對小北解釋今天去見張居正那趟經(jīng)歷時,他一如既往說得跌宕起伏猶如說書,直把嚴m(xù)ama和碧竹都逗得樂了。而小北當初還見過張四維長子張?zhí)┽?,此時就忍不住皺眉問道:“你說那個張四維一下子就猜出了你是今科舉人,會不會他根本早就知道?” “嗯,確實有這個可能?!蓖翩诹衷拘睦镆彩沁@么想的,當下摩挲著唇上那點微茸,若有所思地說,“可我于京城不過是一個新來的過客,如果不是張?zhí)┽缍嘧?,那么另外一個可能性就很大了。比如說,之前沖著帥嘉謨來的那些人,我不是覺得不太像徽州其他五縣反對均平夏稅絲絹的人嗎?那么,是否可能是想要攪渾水的其他勢力,比如說,出自晉商豪門的張四維?” 汪孚林見小北瞪大了眼睛,而嚴m(xù)ama和碧竹就更加驚愕莫名,他也知道自己這腦洞開得很不小,大概是因為張四維在張居正死后對張家的手段太陰毒了,所以他今天一旦偶遇了人家就當那是幕后黑手。他自嘲地撓了撓頭,隨即笑了笑說:“不過也沒必要窮究了,反正咱們那位首輔大人已經(jīng)發(fā)話,把帥嘉謨送回去,下任徽州知府絕對不敢不接他的狀子,徽州的事情就放在徽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