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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出去見識見識了。 期間,有書童進來上茶送過點心,卻都知情識趣地沒有在屋子里停留。至于門外窗外有沒有人聽壁角,汪孚林就不得而知了。突然,張敬修忍不住問道:“汪賢弟,聽說你過了年也就十八歲,怎么就去過那么多地方?” “這個……其實原因有點復(fù)雜。” 汪孚林倒不怕什么家丑不可外揚,只想著自己這個當兒子的說老爹那點不靠譜的事,會不會讓人覺得子不掩父丑。見張嗣修唯恐天下不亂連連催促,他就言簡意賅介紹了一下家中負債累累,老爹跑到湖廣販鹽多年未歸的背景。當聽說他第一次跑去杭州是去販糧,五個聽眾眼睛瞪得老大,年紀最小的張允修甚至掰著手指頭,最后一驚一乍地叫道:“汪大哥,兩年多前去的杭州,那時候你不是才十五?” “呃,沒辦法,那時候家里窮啊,一百多畝地出產(chǎn)有限,七千兩債務(wù)雖說伯父提都不提,可總不能當成不存在吧?我那兩個meimei為了當家,甚至還親手串珠子做首飾……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蓖翩诹肿詈笠槐菊?jīng)地借用了這樣一句老話,心想我當年要是真的十四,只怕早就被那個老爹坑死了! 這句話登時激起了張敬修和張懋修的強烈共鳴。張懋修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父親當年也是起自微寒,讀書不輟,才有今日,我們也不能因為富貴就忘了根本?!?/br> 張敬修更是看著自己身上紗袍,有些慚愧地說道:“今天要不是我身穿這樣貴重的紗袍,興許也不會遇到那對演戲訛詐的母子,說來說去,都是不經(jīng)世事惹的禍……”他話還沒說完,就只見四個弟弟齊齊用非常古怪的目光看著自己,而汪孚林一臉又好氣又好笑的模樣,他登時醒悟到說漏了嘴,不禁尷尬地咳嗽道,“我不是想瞞著你們,實在不是什么光彩的經(jīng)歷……” 在張懋修和張嗣修的聯(lián)手“威逼利誘”之下,張敬修只得無可奈何地說出了今天差點被人又騙又偷的經(jīng)歷,這下子,同樣生于富貴長于富貴的兄弟四人不由得心有余悸。就連最是機敏的張嗣修,捫心自問,他也絲毫不覺得自己若是遇到這種坑蒙拐騙的家伙,能夠幸免于難。一時間,眾人看向汪孚林的目光,不免又多了幾分敬佩。張敬修更是把汪孚林那時候勸自己趕緊走的提醒復(fù)述了一遍,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那時候就真的不能讓官府管一管?” “市井上這種坑蒙拐騙的家伙很不少,五城兵馬司又或者宛平大興二縣以及順天府若是全力施為,牢房再加上班房也根本塞不下?!蓖翩诹窒肓讼?,還是決定拿出這樣一個比較不容易引來這些張公子們太關(guān)注的理由。果然,張敬修立刻就蔫了。可就在這時候,張懋修突然又問出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汪賢弟,聽說今天你伯父汪侍郎家中文會,你怎么沒去?” 此話一出,剛剛還見汪孚林高談闊論的五位張公子就看到這位臉色僵了,緊跟著,他們只見汪孚林咳嗽一聲,隨即一本正經(jīng)地說:“其實我很不喜歡和人吟詩作賦,談文論詩,這才婉拒了伯父的好意,溜到了外城去散心。當然,真正原因是,其實我是江郎才盡了,這才躲著不去?!?/br> 咱可是實話實說的老實人!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了抑制不住的噗嗤一聲笑。 第五零二章 不愛虛華愛實干 果然有人偷聽! 汪孚林眉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想還真是一如自己所料。然而,比他動作更快的,是張家年紀最小的兒子張允修,只見九歲童子一溜煙跑了出去,一把打起了門簾,沖出去后就大聲嚷嚷道:“姐,怎么是你!這次可被我抓住了,回頭看我不告訴父親母親!” 然而,在他這樣的威脅下,外間卻沒有任何的反詰。到最后,竟然還是張允修討?zhàn)埖溃骸昂?,好,姐,算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放心我們,所以代母親過來看看……我這就去陪客人,不在這耍嘴皮子!不敢,我哪敢胡說八道,否則下次我再想吃杏仁豆腐,誰幫我求情??!” 自始至終,汪孚林就沒聽到外頭那位理應(yīng)是張小姐有只言片語出口。不一會兒,出去的時候一溜煙跑得飛快的張允修耷拉著腦袋回轉(zhuǎn)了來,坐下之后還有些怏怏不樂。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張簡修顯然很明白弟弟的郁悶,因為他自己遇到這個jiejie的時候也一樣沒轍,只能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小聲安慰道:“好男不跟女斗,別生氣了。大不了回頭請大哥二哥三哥去說她?!?/br> 張家三個年紀不小的哥哥彼此對視了一眼,卻露出了苦笑,但默契地全都不提剛剛這一茬小插曲。至于汪孚林,他哪怕猜到剛剛門外偷聽的是張居正的女兒,可也不想節(jié)外生枝。因為那位千金只有笑聲,又比張允修和張簡修大,比其他三個小,應(yīng)該就是十二歲到十五歲之間,小得很。而自己如今是成婚有家室的成年人了,和一個聽壁角的小丫頭計較豈不是太沒風(fēng)度? 只不過,思忖自己今天被張敬修硬是拉來張府做客時間已經(jīng)挺長了,這會兒眼看就快太陽落山,汪府的文會估計早就結(jié)束了,他也該回家了,汪孚林就適時提出了告辭。 他今天是臨時登門,兩手空空,從側(cè)門走的時候,想起上一次也同樣是如此登門,接過張府仆役遞來的坐騎韁繩時,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個很滑稽的念頭。貴如戚繼光,也要自稱門下走狗,重如李成梁,也一樣要費盡苦心為張居正準備禮物,他這灑脫的張府兩次游,倒是兩袖清風(fēng)省心得很。而且,回頭汪道昆要是質(zhì)問怎么不去文會,他還可以理直氣壯地頂回去。 這能怪我嗎?誰讓我這么運氣不好,閑逛也能遇著張公子? 而送走汪孚林,張敬修轉(zhuǎn)身就立刻去內(nèi)院見母親王夫人。可一踏進屋子,他就看到幾個弟弟全都在,唯一的meimei張畹正嫻靜地侍立在母親身邊。即便身為長兄,他也不禁在心里為這個meimei暗嘆了一聲。若光從容貌來說,張畹雖只有十三歲,卻神秀天生,麗質(zhì)天成,可從性子來說,卻實在讓人太頭疼了,因為你無論怎么逗弄她,她的反應(yīng)都是平平淡淡,絕不多說一個字。今天竟然會在門外偷聽,而且還笑了一聲,這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在張敬修進來之前,張家其他四兄弟你一言我一語,已經(jīng)在王夫人面前將汪孚林剛剛說的話重新賣弄了一遍,這其中就包括汪孚林自嘲江郎才盡。當然,也著重點出就是這句話逗得張畹發(fā)笑。王夫人訝異地看了端坐不動的張畹一眼,見其面色如常,依舊古井無波的樣子,她忍不住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接下來,她少不得責(zé)備了張敬修之前在外城時的莽撞,但既然有驚無險,也就須臾過去了。 如此小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