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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再說家里總共才幾個人,所有四季衣服外包給裁縫多方便,干嘛非得家里養(yǎng)幾個做針線的下人,哪有那么多活計要做,人家那個老裁縫可是專業(yè)的??墒?,看到沈有容都拿敬佩的眼神偷瞥自己,沈懋學則是贊許點頭,他就沒想法了。 怪道人人都說,嘉靖隆慶之后,世風奢靡,到了萬歷更是達到了頂峰,他可是頂著松明山汪氏的小戶人家,比不上這些敗家子! “夫唱婦隨,真好?!?/br> 宿夫人最終只是如此贊了一句。等到得知汪孚林夫妻和沈家叔侄之前隆冬穿行于薊鎮(zhèn)行軍道,飽覽沿途各關城的景象,又說是邊墻尚有不少地方未修葺完成,關城和墩臺敵樓卻大多已經(jīng)修筑完成,她想到戚繼光上任薊鎮(zhèn)之后,雖然遠不像遼東這邊李成梁這樣一次次和蒙古女真兩面作戰(zhàn),可卻寵信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不禁暗自心想,光是修邊墻,定條例,也足以作為戚繼光屹立不倒的本錢。一時間,她談興大減,漸漸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起了班師的丈夫。 中午的接風宴上,因為宿夫人回來的緣故,李如松特意去囑咐過,千萬不可過于奢靡,結果廚子謹小慎微,什么熊掌之類的山珍海味全部沒有,他就只見母親在待客的時候,眼神中赫然全都是惱火,哪里不知道做過了頭。于是,把客人送回院子之后,他嘆了口氣就老老實實去了母親面前請罪。至于那一頓排揎是什么滋味,當然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至于汪孚林,見識了戚繼光和戚夫人王氏那般光景,又見識了這位李夫人宿氏這般光景,雖說還沒見到李成梁,另外一個最大的目的還不知道是否能夠達成,可他實在覺得此行不虛。沈有容興致勃勃找總兵府的親兵比武切磋去了,沈懋學不放心只好跟著,他也沒有呆在總兵府這客院里午休,而是直接帶著小北出門。夫妻倆以從前翻墻偷溜的默契配合甩掉了盯梢的人,找了之前他們早就瞅準的一家外鄉(xiāng)商人最多的茶館小坐。 之前到了廣寧城就一直和沈家叔侄一塊,他們不太好拿出包打聽的手段,可現(xiàn)如今搬進了總兵府,總得要知己知彼才行。哪怕在行前,汪孚林就通過汪道昆,將李成梁履歷給查了個門清,可畢竟那只是功勞簿上的東西,至于李成梁的更多信息,就只有御史彈劾的那些罪狀。對于鐵嶺李家,之前好歹還來過遼東一次的汪道昆,也只知道李成梁娶妻宿氏,一共六個兒子,其中五個都是宿氏所出,除此之外就是那些戰(zhàn)績,其他的細節(jié)就少有了。 畢竟,李成梁的崛起,至今不到十年。相比在抗倭戰(zhàn)場上屢立功勛,一點一點被提拔上來的戚繼光,李成梁的經(jīng)歷著實稱得上一段傳奇了。四十歲之前,李成梁家境落魄到連一個世襲軍職都差點沒錢到京師去辦理,可嘉靖四十五年終于成功世襲鐵嶺衛(wèi)指揮僉事后,他短短兩年之中就積功當?shù)搅诉|東副總兵,拿升官猶如坐火箭這幾個字來形容都不為過。而僅僅三年后,因為總兵戰(zhàn)死,李成梁被火線提拔為遼東總兵官,此后更是年年交戰(zhàn),歲歲戰(zhàn)功。 而這會兒滿茶館都是商人,之所以跑到山海關外的遼東來,無非是為了利益二字。每一個人都知道,李成梁打了勝仗,將建州的王杲以及泰寧衛(wèi)等蒙古韃子的聯(lián)軍打了個落花流水,如此一來,女真肯定要服軟,如此一來,中斷了一段日子的互市應該要重開了。一旦交易開啟,那么就意味著他們能夠得到來自長白山中的上好毛皮、鹿茸、人參等等名貴商品,而與此同時,他們手中囤積的不少貨物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而在各式各樣的聲音當中,也有人在口若懸河地說著李成梁的家事。汪孚林對于到遼東李成梁的地盤上做生意,在眾多商人碗里分一杯羹不感興趣,但對于李家那點事卻很有興趣。此時此刻,因為是鄰桌再鄰桌有人在八卦,豎起耳朵的他唯恐漏掉一個字。 “李大帥總共六個兒子,那位宿夫人就生了其中五個,要說這是因為李大帥四十歲之前都寒微,自然沒錯,可都說男人富貴之后一定會姬妾成群,糟糠之妻也就當成擺設了,比如薊鎮(zhèn)戚大帥家里那位,可這位宿夫人呢?別說在家里管教子女說一不二,就是在外頭,遼東那些偏裨將校就沒有不怕她的。想當初大帥從參將當?shù)礁笨偙臅r候,你們猜猜剛到四十的她干了什么?” “女人四十,到底就芳華不再了,再說那時候大帥已經(jīng)開始飛黃騰達,莫非是納妾蓄婢,她吃醋了?” “吃醋?咱們這位大帥夫人,就沒干過吃醋這種沒品的事!大帥是有淑女之思,她倒好,點頭說男人四十納妾乃是常理,直接吩咐了人尋尋覓覓,買了一位頂尖的美人回來作為側室,從此大帥身邊伺候的,就換成了這位側室,而且是專房之寵。她自己毫不在意,每年回鐵嶺祭掃一次,一呆就是好幾個月,而且還讓留在大帥身邊的兒子兒媳待那位側室如同對自己,否則一回來就大發(fā)脾氣,賢惠之名整個遼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再加上她每次沿途視察各大堡寨軍鎮(zhèn),遼東將士無不敬仰,賢名和戚大帥的夫人沒法比。” “我也聽說了,除卻這位側室,大帥這些年其他愛寵也很不少,但大多是幾日新鮮,所以也只有這位側室生了一個兒子?!?/br> 汪孚林聽到接下來都是些李成梁房里的陰私,也就沒了太大興致,一抬頭看見小北正若有所思托著腮幫子,他就低聲問道:“在想那位夫人?” “嗯。要我說,那位宿夫人是不是看穿了李大帥已經(jīng)富貴驕人,既有尋花問柳之意,索性就想開點,找個最漂亮的放在他面前?她自己來往廣寧和鐵嶺衛(wèi)之間,眼不見心不煩,順帶還可以招攬將士人心,又給李大帥長了面子,又給自己播了賢名,反正兒子生了五個,誥命在手,已經(jīng)足夠后半身不愁了?!毙”闭f到這兒,突然自己也嘆了口氣,“不過也興許夫人是熟讀女誡女則的真賢惠,愛他就什么都順著他?!?/br> “人家怎么想的,咱們是猜不著了?!?/br> 汪孚林聳了聳肩,牛飲似的喝了半杯茶,等到又坐了一會兒,他才丟下幾個茶錢,拉著小北離開。在大街上又轉了幾圈,來到一個僻靜地方,他這才低聲說道:“這么看來,宿夫人在遼東的話語權是很高的。只不過男女有別,雖說我是晚輩,可也不好一直往人眼前湊。幸好我?guī)Я四銇恚酉聛砭偷米叻蛉苏蔚穆肪€了。交給你一個艱巨任務,李大帥回廣寧之前,你去那位夫人面前走動走動,徹底混個臉熟?!?/br> 見小北聽到這個要求滿臉愕然,他便干咳一聲道:“你知道,我向來不喜歡攀龍附鳳,就連結識張敬修之后,也不大去那位首輔家里,更不要說李成梁這個離開京師老遠的遼東總兵,畢竟我也沒打算到遼東當官。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