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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羅家那一份出問題的時候他還小,沒有見到過真品,但在撫順馬市上,還是見識過兩次被人視作為珍寶的這東西,就連女真人那種已經(jīng)破破爛爛,真假難辨的敕書,他也從交易的女真人手里看到過。此刻那許可上鮮紅的巡撫關(guān)防,明明白白的內(nèi)容,乍一看去全都真得不能再真了,可他還是覺得難以置信。要知道,多少遼東商人為了這種東西殫精竭慮,日夜苦思,卻求之不得? “你們……哪來的?” 汪孚林見羅世杰問出這句話的同時,竟然第一時間把東西卷好塞回去遞了回來,不禁暗嘆果然沒看錯人。他笑著接了在手,淡淡地說道:“羅兄,我也不瞞你說,這東西雖說是直接從張部院手中得來,但我確實不知道真假,所以這一路上心里始終七上八下,還請你先鑒定一下?!?/br> 直接從遼東巡撫張學(xué)顏手中得來的? 這一次,羅世杰真正心里猛地一突,意識到這幾個打南邊來的人身份恐怕不止那么簡單。雖說剛剛就看了那么一小會,但他還是謹慎地說:“我雖說見此物次數(shù)不多,但可以說,至少有七成可能是真的。” “那就好。”汪孚林輕輕舒了一口氣,這才頷首笑道,“羅兄能否陪我停兩步說話?” 眼看汪孚林叫了羅世杰,兩人縱馬馳出去幾十步說話,沈懋學(xué)正在那沉吟,也沒注意到耳畔兩聲重重的咳嗽。而沈有容發(fā)現(xiàn)叔父根本就不理會自己,頓時更加郁悶了起來,瞧見小北帶著碧竹吊在后頭,他想了想,最終還是策馬等了片刻,隨即停在了碧竹的馬側(cè),壓低了聲音問道:“碧竹jiejie知不知道我叔父和汪公子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小北正忙著琢磨李如松到了沈陽后突然要和他們這一行人分道揚鑣,那撫順關(guān)是不是已經(jīng)預(yù)備好了下馬威,又或者還有什么名堂,竟是也沒注意到沈有容和碧竹在說話。她這個主母既然不吭聲,碧竹瞅了她一眼后,也只能歉意地說道:“沈公子,對不住,這事我實在不知情。要不,你還是等公子回來之后,當(dāng)面問他吧。” 沈有容登時更加耷拉了腦袋。足足一刻鐘,他方才看到一行人追上了前方故意停下來等他們的汪孚林和羅世杰。汪孚林倒還好,就是笑瞇瞇的,而羅世杰那振奮和狂喜根本就掩飾不住,不說沈有容看著嘀咕,就連羅家的兩個健仆最初還有些擔(dān)心少爺被人挾持,這會兒被羅世杰招手叫過去言語了幾句之后,也全都憂色盡退,取而代之的是又驚又喜的表情。 帶著別人都知道我卻不知道的郁悶,接下來疾馳趕路這一路上,沈有容悶聲不響落在最后,就連放慢馬速啃干糧充饑的時候,他仍然一個人。直到發(fā)現(xiàn)身邊光線有些變化,側(cè)頭一瞧發(fā)現(xiàn)是汪孚林,他這才不大高興地輕哼一聲,低著頭仿佛一門心思和手中那干呼呼的餅作戰(zhàn)。就在這時候,他沒等到汪孚林開口說話,卻只聽有人嚷嚷道:“前方有兵馬,大概有七八十號人!” 此時此刻,別說汪孚林顧不上安撫別扭的沈有容了,就連其他人發(fā)現(xiàn)那七八十號人正是沖著他們這一行人而來,也全都立時進入了戒備狀態(tài)。 當(dāng)那挾著滾滾煙塵二來的一行人就在眼前十余步遠處停下的時候,來過撫順關(guān)好幾次的羅世杰立時認出了那個領(lǐng)頭的人,正是整座撫順關(guān)城中的第二號人物,被上上下下尊稱副守備,實際上卻是官居把總,祖上到現(xiàn)在世襲千戶的李曄。 雖說和遼東總兵李成梁絲毫血緣關(guān)系也沒有,這位卻因為出身鐵嶺李氏,始終以同姓同族自居,在撫順關(guān)屬于最會撈錢的一類人往總兵府送禮一向非常豪邁,頗得李成梁信賴。前任撫順關(guān)守備裴承祖去年死于王杲之手,撫順關(guān)的將領(lǐng)也死了不少。如今的守備趙德銘是臨時提拔派駐撫順關(guān)的,之前連把總都不是,據(jù)稱李曄這個一直在撫順關(guān)的把總才是真正的實權(quán)人物。 此時此刻,這位李千戶排眾而出,勒馬停下后往眾人身上掃了一眼,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小北懷里那只小虎崽身上。緊跟著,他便笑容可掬地說道:“我正好帶著兒郎們看看附近屯田,剛剛幾撥人都是面熟的,各位卻面生得很,聽說是去歲三甲傳臚汪公子到撫順關(guān)城來,敢問汪公子可在?” 第五七零章 奪妻之恨 不是來找茬的? 這興師動眾一大群人跑了過來,簡直讓人自動聯(lián)想到了和傳說中的下馬威,但最終為首的李曄如此笑容滿面說是來找人,怎不叫羅世杰為之愕然。更讓他驚愕交加的是,李曄口中說的那個汪公子,是去年萬歷二年那一科的三甲傳臚,也就是說那是一位進士?他忍不住按了按自己懷中的那個圓筒,心想早上人家來約定同行的時候他還猶豫了一下,可剛剛這位汪公子拿出遼東巡撫張學(xué)顏簽發(fā)的許可,私底下又表示可以轉(zhuǎn)給遼陽羅氏,果然是不簡單的人物。 遼東武將多,在朝堂上的文官卻屈指可數(shù),遼陽羅氏從前還出過舉人,供過監(jiān)生,擔(dān)任過教諭、縣令、通判這樣的官職,這一二十年卻沒什么人在朝為官,以至于羅世杰對于每三年一科的會試殿試都出了些什么人物,并不太了然。 并不僅僅是他,作為屬于單獨地域,卻幾乎完全是軍管的遼東,無論是什么世家大族,和軍中的關(guān)系緊密,和朝中的關(guān)系卻都不免會有些脫節(jié)。哪怕是諸如李如松這樣的遼東頂尖將門子弟,大體了解對朝中的各種訊息,但在速度上也會慢不少,更因為在朝中很少有代言人,難以領(lǐng)會某些細微之處的牽扯。畢竟,朝堂上可能有浙黨、晉黨、贛黨之類的龐大地域鄉(xiāng)黨,其余省份的同鄉(xiāng)也往往會抱團取暖,但遼東出身的進士卻很難有幾個京官在朝的局面。 所以往年怎都不可能出現(xiàn)什么遼黨,但如今卻不一樣,這些遼東的文官因為同樣主管軍事,回朝之后就是一個龐大的利益群體,自然會維護遼東的軍將,但這卻和本地世家大族無關(guān)。 汪孚林也同樣很意外,但人家是指名來見他的,他勢必不能縮在后頭,當(dāng)下少不得拍馬上前:“我就是。敢問這位大人是?” “哎呀,汪公子,幸會幸會。鄙人駐守撫順關(guān)城,世襲千戶李曄,如今就是給守備大人打打下手,當(dāng)個把總。” 李曄那張臉立時笑得更殷勤了,又在馬上拱拱手道:“聽說汪公子是跟著李大公子一塊到沈陽的,而后就要到撫順關(guān)來,我算算這一百二十里路,今天怎么也該到了,果然讓我等到了汪公子。李大公子是真正的將門虎子,想來是忘記了,撫順馬市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的,因為那邊女真人一來往往不是十個八個,也不是百八十個,而是時不時就會來上幾百人,危險得很,所以女真人來互市要敕書,咱們的人就要許可?!?/br> 說到這里,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