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85
齊一下子驚覺過來。等到外間傳來了懶洋洋的應(yīng)和聲,那個熟悉的人影掀開簾子進(jìn)來,他本能地支起胳膊肘抬起前身,卻硬生生忍住立刻盤問的沖動,直到人已經(jīng)到了身邊,他才猛地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低聲問道:“怎么樣?” 如果是從前那個舒爾哈齊,王思明壓根不敢反抗,此刻卻一把甩脫對方的鉗制,直接把舒爾哈齊給摁倒了下來,將其背上衣裳一把撩起,撥開那一層棉布之后,他熟練地清創(chuàng)上藥,等聽到下頭的舒爾哈齊抑制不住發(fā)出了低低的呻吟,他才沒好氣地說道:“你那瑪法太難說話了,以為我是jian細(xì),差點(diǎn)要一刀殺了我!你又沒給什么憑證,我好說歹說,他還是不信,把我轟了出來,還說他那兩個孫子跟著李大帥鞍前馬后建功立業(yè),那是天大的幸事?!?/br> 盡管因為身體虛弱而被王思明一下子反制,但當(dāng)聽到這番話時,舒爾哈齊只覺得整個人都快僵住了,哪怕不是沒想到過這種可能,但想是一回事,真正聽見又是另一回事??善谶@個時候,王思明竟是將覺昌安接下來那一番關(guān)于阿臺的話,包括讓他們?nèi)フT殺這個親舅舅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直叫曾經(jīng)聽過疑似李家家丁密談的他一顆心墜到了無底深淵。尤其是當(dāng)聽到還有信呈交李成梁的時候,舒爾哈齊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骨碌爬起身來。 “信呢?信在哪?” “你識漢字嗎?”王思明反問了一句,見舒爾哈齊登時呆若木雞,他方才低聲說道,“我已經(jīng)把信給汪公子了。你別發(fā)火,他又不是遼東人,對你也算是不壞,還給你求過情,我這些天給你上的藥可不便宜!再說了,你瑪法既然捎了話又送了信,天知道回頭會不會再派人去見李大帥,所以這封信當(dāng)然得送出去!對了,你瑪法還說三日還會來撫順馬市?!?/br> 舒爾哈齊深深吸了一口氣,小小的心中還抱著僅有的一絲僥幸,好一會兒才聲音低啞地說道:“我想見汪公子,你扶我下床去見他!” 王思明敏銳地感覺到了舒爾哈齊態(tài)度的變化,若是換成從前那個桀驁兇狠的家伙,就算想要見人,也不會主動跑過去,因此他在躊躇片刻后,就低聲說道:“那我去對封大叔和劉大叔說說。你在這等著?!?/br> 舒爾哈齊一點(diǎn)都沒計較王思明這語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這些天來,他已經(jīng)越來越不像古勒寨中那個爹不疼娘不愛,只會追著大哥屁股后頭跑的桀驁小子了。聽到外間傳來嘀嘀咕咕的聲音,他只覺得心煩意亂,直到封仲和劉勃進(jìn)來,不由分說先把他弄下床來,而后一人架著他一邊胳膊往外走,他忍不住死命掙扎了兩下,大聲叫道:“放開我,我能走!” “知道你能走,二十鞭子又不是二百鞭子,這是生怕你小子?;ㄕ?!”封仲和劉勃當(dāng)年在南京城里吃親近人算計上了大當(dāng),又充軍喜峰口一年多,脾氣比李二龍趙三麻子等人更大,此刻根本不管他們挾制的是一個十歲孩子,封仲更是罵罵咧咧地說道,“到了地頭給我老實點(diǎn),別以為咱們不知道,想當(dāng)初你差點(diǎn)縱馬傷人!小官人還給你求情,呸,要我說打死活該……” 因為王思明先走一步過來,汪孚林對于舒爾哈齊的出現(xiàn),并不感到意外,只不過,當(dāng)這個除卻最初在戰(zhàn)俘營見到李如松時跪過一次的孩子一見著自己就徑直跪下來的時候,他還是頗有些驚訝。畢竟,先前讓李二龍演的那場戲也好,他說動李如松采取的策略也好,求情免死也好,讓王思明傳的那些話也好,全都不是為了收服這個人。他又沒打算擁兵一方,難不成還培養(yǎng)一個女真猛將嗎?這又不是用蕃將全無顧忌的大唐! “公子,我只想知道,我瑪法送給李大帥的信到底寫了什么?” 搞了半天跑來一跪是為了這個?我還以為是聽說了覺昌安三日會再來,想要見上一面,沒想到竟然是為那封信。 汪孚林爽快地說道:“既然是指名送給李大帥的,我當(dāng)然沒看,明日一早就會讓人去送給李大公子。而且,我若拆開念給你聽,你能相信那真是你那瑪法寫的?” 看到舒爾哈齊一下子愣住了,汪孚林就淡淡地說道:“今天你瑪法正好在撫順馬市,你看到他之后,支使了王思明去暗中聯(lián)絡(luò)。本來這事我可以裝成不知道,可偏偏你瑪法卻非得送了那樣一封信來。他是建州左衛(wèi)都指揮使,就算這封信送不到,還可以讓人給李大帥送下一封信,王思明不敢藏,我當(dāng)然也只能讓人去轉(zhuǎn)送。你覺得李大公子如果知道這件事,那會不會再次大怒?之前我求情保了你一命,你挨了二十鞭子,還有三十鞭子記在賬上。這次的后果你自己去想吧!” 一想到之前那鞭笞的滋味,舒爾哈齊一下子面色蒼白。鞭刑在建州也是最通行的刑罰,不止是厄真用來處罰阿哈,長輩一怒上來抽打子侄也是常有的,他雖說還小,但繼母不仁從中挑唆,他從前也被盛怒之下的父親打過幾鞭子,但那時候都是大哥護(hù)著他?,F(xiàn)在大哥在李如松那里,之前又曾經(jīng)因為他而遇到那樣的生死關(guān)頭,說出那樣的話,這說明大哥也不是無所不能的,那么接下來他應(yīng)該怎么辦? 直到被送了回房,舒爾哈齊仍舊渾渾噩噩,而王思明在把他安頓好,轉(zhuǎn)身要出門的時候,突然用建州女真的方言迅速說了一句話:“明天撫順馬市還會開,但沒有女真人,只是本地商人之間互相交易,互通有無,誰都可以入內(nèi)。出了馬市東門,就是建州女真的地盤了?!?/br> 舒爾哈齊一下子回過神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蹦下床來,一把將要走的王思明拖拽回來,低聲說道:“你是說可以跑?” 想到剛剛早到那會兒,汪孚林對他說的那一席話,王思明努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照著汪孚林的吩咐:“聽汪公子說,今天晚上撫順關(guān)亂成一團(tuán),明天也許可以趁著這一團(tuán)亂逃出去。但你可想好了,若是你回去撞見你瑪法,興許會親手押你回來,那時候就真是死路一條了。”見舒爾哈齊仿佛在那掙扎,他方才小聲說道,“所以,單單逃的話,等于是送死,路上不死,遇到別人也會死,你想想我伺候過的那位是怎么被人送回來的?!?/br> 說到都督,舒爾哈齊一下子想到了被哈達(dá)貝勒王臺出賣送到廣寧,而且已經(jīng)押送京師,即將遭受寸磔酷刑的外祖父王杲,登時面色慘白。這時候,偏偏只聽得王思明小聲說道:“但如果咱們能夠說動汪公子,說不定能夠名正言順地出關(guān)!我這幾天跟著那些個大叔,聽了很多有趣的故事,比如說,在古代的時候,天下有很多個國家,彼此之間有時候打仗,有時候結(jié)盟,結(jié)盟的時候就把有身份的王族送到敵國當(dāng)人質(zhì),而一旦打仗,有時候就直接殺了那個人質(zhì),但有時候也會有人覺得這樣的人質(zhì)很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