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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遏制了一些。” 陳炳昌頓時急了:“可我們這一走,其他人怎么辦?我們走的時候為什么不叫上……?。 ?/br> 直到這時候,陳炳昌才意識到,之前的處境其實非常危險。別說通知其他人,就算是他們流露出一絲一毫懷疑的意思,說不定就走不出那個碼頭了! 第六七二章 會晤主教 面對一張張心有余悸的臉,汪孚林少不得多解釋兩句:“我只是懷疑,并沒有切切實實的證據(jù),而且,這些人明明知道自己那些東西的貨值,卻依舊貪心不足蛇吞象,拼命開高價,就算我說船上恐怕有陷阱,他們會聽我的?到時候只怕我們也一塊陷進去了?!?/br> 趙三麻子對汪孚林素來信服,這會兒他不由得摸了摸臉上那道深深的刀疤,他方才開口建議道,“那不如先去巡檢司報一聲吧?” “巡檢司本來就是負責(zé)街面巡查和緝私,但那個黃天仁看上去顯然不止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巡檢司是真不知情,還是與佛郎機人有所勾結(jié),那卻很不好說。我提早一步就派陳阿田去提調(diào)司了,他懂粵語,又帶著我的信物,交流不至于有問題。不過為了確證事情是否如我所想,我們先去望德圣母堂!我對陳阿田說過,讓他去那里和我們會合?!?/br> 盡管汪孚林還是沒有解釋為什么去望德圣母堂,但疑惑歸疑惑,知道兵貴神速,眾人當下隨著汪孚林調(diào)轉(zhuǎn)馬頭,根據(jù)之前來時的方向?qū)ち诉^去。當?shù)搅说胤较埋R時,透過大門,眾人能夠看到里頭已經(jīng)空空蕩蕩,分明這時候禮拜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看了一眼面前這座不大起眼的望德圣母堂,汪孚林淡淡地對其他人解釋道:“在這濠鏡一畝三分地上,提調(diào)、備倭、巡檢三司固然各司其職,但我偏偏不找他們,卻要會一會天主教耶穌會的人。走吧,我們進去找這里的主人!” 別說陳炳昌滿頭霧水,就連跟著汪孚林多年的趙三麻子,也是滿臉茫然。天主教?那是什么?還有什么耶穌,怎么從來沒聽過,是好吃的酥嗎? 此時禮拜已經(jīng)結(jié)束,望德圣母堂中已經(jīng)只剩下兩個黑袍司鐸以及正中那個身穿紫紅主教袍子的老者,正是主教賈耐勞。正如汪孚林之前猜測的那樣,他的葡萄牙名是梅爾吉奧·卡內(nèi)羅,賈耐勞三個字正是卡內(nèi)羅的音譯,比較符合明人的語言習(xí)慣。他自從來到澳門,并在澳門教區(qū)正式成立,成為主教之后,就默認了賈耐勞這個名字。此刻,看到汪孚林這一行人進來,他本能地審視了一下這一行人。 他在這里已經(jīng)整整居住了八年,不但學(xué)會了粵語,也能說一口頗為像樣的官話。正是在他到任之后,耶穌會建立起了培養(yǎng)傳教士的圣保祿修院,開始進行中國化進程。發(fā)現(xiàn)來的這些人中,為首的那個雖說年輕,卻自有一番卓爾不凡的氣勢,他立刻阻止了要上前喝問的兩個司鐸,非常和藹地主動迎上前,用粵語問道:“萬能的主保佑你們,請問是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請問,是賈耐勞主教吧?”汪孚林沒有回答,而是同樣一個反問。見對方微微一愣后點了點頭,他便直截了當?shù)赜霉僭捳f道,“我是廣東巡按御史汪孚林?!?/br> 賈耐勞登時一顆心猛地連跳數(shù)下,第一反應(yīng)便是不可置信。 要知道,他是葡萄牙人,盡管來到澳門之后,這里已經(jīng)完全安定了下來,可他也沒少了解葡萄牙人到明朝那些年的歷史。葡萄牙人自從來到明朝之后,先是硬碰硬,遭遇重挫后就開始用迂回接觸的方式,最成功的一次甚至接觸到了大明正德天子,但后來就因為皇位更迭而遭到排斥,那位曾經(jīng)哄得正德皇帝心花怒放的葡萄牙人也被遠遠流放。此后,葡萄牙人伙同倭寇肆虐整個明朝東南以及南面沿海邊境,但卻在最終軍事對決全面潰敗。 正是在這樣的教訓(xùn)之后,葡萄牙人才學(xué)乖了,用迂回手段租借了澳門,而且出兵幫明軍打叛亂的水兵,幫明軍鏟除海盜,一副好幫手的模樣。即便如此,他們也一度在澳門進行過挑釁和反撲,卻又在明軍壓境的強大壓力下再度縮了回去。而在一次次的失敗前后,葡萄牙人沒少和大明官員打交道。 而這每一次,都是他們通過中間人前去拜會,卑躬屈膝向那些官員表示臣服,同時送上大筆銀兩賄賂,但除卻直管濠鏡的香山縣令,收受賄賂允許他們在此居留的海道副使汪柏,幾乎沒有高級官員在非沖突時期來見他們這些葡萄牙人!這八年他在積極學(xué)習(xí)粵語和官話的基礎(chǔ)上,也對廣東的地方官進行了深入了解,所以他當然知道廣東巡按御史這六個字代表著什么。可以說,這是明朝皇帝放在廣東的眼睛,是非常重要的官員! 然而,在緊急思量之后,賈耐勞還是決定,暫且有限度地相信對方的話:“請問大人到這里來有何貴干?” “我奉朝廷之命前來看一看,濠鏡的佛郎機人是否誠實守法,是否有拐帶、欺騙、走私等等不法之事?!?/br> 賈耐勞到澳門的時候,葡萄牙人已經(jīng)在一次一次遭到沉痛打擊后徹底服軟,至少在租金和稅賦方面一直都是全額繳納,再也沒有拖欠,更不敢挑釁明朝官府的權(quán)威,所以他對于汪孚林此時的言語著實有些緊張。可以說,這個教區(qū)是他一手打造的,他當然不希望在自己手里覆滅,要知道,澳門教區(qū)是遠東的橋頭堡,負責(zé)的是中國、日本、朝鮮以及中南半島的傳教。這是耶穌會在遠東拓展天主教信仰的中心,不容有半點閃失。 哪怕眼前的人可能是假冒的,他也不得不重視。而且,在和汪孚林這簡短的對話中,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確確實實是一個來自中國上流社會的人,心里猛地生出了一個念頭。 要知道,他是帶著傳教的目的來到這里的,之所以能夠得到教皇格里高利十三世的任命,成為澳門主教,除卻因為定居在這里的葡萄牙人越來越多,都是天主教徒,需要一個管理者,另一個重大的任務(wù)就是深入這個龐大國家的內(nèi)陸,讓更多的人都沐浴在天主的榮光下。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根本無法通過蓮花莖關(guān)閘,連廣州城都進不去,新發(fā)展信教的人也始終只是原來澳門本地那些來自中下層的民眾。 這些無知的信徒甚至?xí)龀鋈缤瑪埧退频脑诖蠼稚险袛埿磐降呐e動,讓他非常難堪,嚴厲阻止了數(shù)次之后,反而有人退出教會,他只能姑且不管。 所以,面前這個哪怕未必真的是巡按御史,卻顯然出自上流社會,富裕家庭,具有良好教養(yǎng)的年輕人,卻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一個打入這個龐大帝國上層的希望。 “大人多慮了,我們每年一直都按時交納租金和稅金,聽從管轄,奉公守法……”在一連串非常漂亮的官話之后,賈耐勞便沖著自己的兩個心腹司鐸使了個眼色,笑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