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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深長了。 “這吳??隙ㄊ且驗楦赣H落馬后又要被加罪,四處請托碰壁之后,這才干脆一死了之。” 廣州府衙拿著牌票過來抓人的,是快班的劉捕頭。五十出頭的他自然早已沒有當年的身手,但眼力和城府卻非同小可。當聽到麾下一個捕快小聲說出這么一句話的時候,他不由得惱火地低喝道:“閉嘴,這種事情要怎么說,那是上頭府尊乃至于臬臺的事情,不想惹事就少說兩句!” 沒見府衙那邊龐府尊立時派了兩個仵作過來不說,這會兒按察司也一樣支援了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仵作過來? 就在這時候,外間突然一陣sao亂。情知這件事弄不好那就是大亂子,劉捕頭不敢怠慢,當即囑咐身邊幾個捕快在這看著現(xiàn)場,以防有人擅動證物,甚至暗示他們連帶那個按察司的仵作也牢牢盯住,自己卻匆匆轉(zhuǎn)身出門。然而,當他看清楚來人時,卻不由得吃了一驚。 竟然是隸屬于布政司理問所的理問徐默以及兩個司吏! 州縣主司麾下有屬官,有三班六房,布政司也不同于沒有屬官的巡撫和總督,衙門中設(shè)有經(jīng)歷司、照磨所、理問所、司獄司四個六品到八品不等的下屬有司,這理問所便是負責刑名的,但平日往往只在州縣上報案件時發(fā)揮作用,所以劉捕頭也認識來的這三個人,但畢竟不大熟。要知道,真正主管通省刑名的衙門,那是按察司。可此時此刻廣東布政司理問所主官親自到此,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這是要打擂臺嗎? 果然,他才迎上前去尚未說話,徐默便沉著臉說:“布政司得報,濠鏡巡檢司副巡檢吳有望之子死在家里,兩位藩臺驚怒交加,故而派本官帶人來看看。堂堂廣州府城之內(nèi),竟然發(fā)生這種匪夷所思的案子,簡直是聞所未聞!” 劉捕頭登時心里咯噔一下。布政司所屬那四大有司的主官,按照一般情形來說,那是比府衙同知通判這種搖頭大老爺還要不如,后者還可能安置不受待見的進士,可前者那是絕對不可能有進士的,殺了那些進士老爺?shù)念^都不可能去當這種官,所以那是比佐貳官還要濁流的缺,平日里自然沒什么可抖威風。但是,徐默今天過來,張口就是兩位藩臺,那背后顯然是兩位布政使聯(lián)合撐腰,相形之下,他這個捕頭怎么頂?shù)米。?/br> 可想想今天拿了牌票出來時,龐府尊的吩咐,想想他已經(jīng)命人火速回報為了府衙和按察司,去按察司的信使甚至直接帶了這么個仵作回來,劉捕頭左思右想,最終橫下一條心,畢竟縣官不如現(xiàn)管。當下他干咳一聲,恭恭敬敬地行過禮,卻是一步都沒有讓開。 “徐公所言極是,府尊大人聞聽之后也是極為重視,不但立刻加派人手,按察司也派了精通尸檢的老仵作過來,一旦有什么進展,自當立時稟告兩位臬臺?!?/br> 盡管憑理問這種官職,平時很難在州縣面前耍威風,但徐默今天挾兩位布政使之命過來,萬萬沒想到劉捕頭竟然這樣強硬地頂回了自己。臉色發(fā)黑的他哪能甘心就這樣被堵回去,少不得硬梆梆地說道:“等你們查出端倪稟告,那得到什么時候!兩位藩臺有命,隨我來的也有效力布政司多年的仵作,和按察司的仵作彼此印證,方才能更快查出死因!” 見徐默說完這話后徑直就往里頭闖,劉捕頭幾乎不假思索地一個閃身攔阻住了對方。身為小人物,他很清楚這種神仙打架的時候,自己這種小角色最好別摻和在里頭,奈何現(xiàn)如今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別看府尊在外人面前笑瞇瞇的仿佛沒有什么架子,但知府當了這幾年,對下頭三班六房,該狠的時候,那簡直是狠到了極點。而且,這些當官的都是要離任的,但本地大戶的請托他卻不得不重視,尤其是剛剛換了主人的潘家! 于是,在面對徐默幾乎噴火的目光時,他卻還是滿臉堆笑:“徐公既然是奉命要進去,小人原本不該攔阻,奈何此事涉及甚大,還請稍待片刻,小人通告府衙和按察司,如何?” “劉全,你大膽!” “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按照規(guī)矩行事。刑名這種事,布政司理問所原本就要排在府衙推官的后頭!” “你狂妄!指量本官不知道規(guī)矩不成,這里既然發(fā)生了人命案,論理也應該是南??h衙先管,什么時候輪到府衙刑房和快班越俎代庖!” 劉捕頭不料徐默竟然直接把話說到了縣衙和府衙的刑事優(yōu)先權(quán)上,眼睛頓時瞇了瞇,卻是沒說話。這時候,徐默自覺占到了上風,他雖是監(jiān)生出身,但多年來苦苦熬資格,五十出頭也到了從六品,這會兒冷哼一聲便要越過劉捕頭。偏偏就在這節(jié)骨眼上,他身后卻傳來了一聲嚷嚷。 “南??h趙縣尊到!” 說曹cao,曹cao就到! 徐默愕然回頭,劉捕頭則是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隱隱有些擔憂。雖說南??h令趙海濤是自家府尊的下屬,也曾經(jīng)是最早去察院拜會那位巡按御史的官員之一,但關(guān)鍵時刻站在布政司那一邊,還是府衙和按察司這一邊,這卻不能擔保。因此,他搶在徐默之前迎上前去,卻發(fā)現(xiàn)趙海濤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后還浩浩蕩蕩跟著一大堆人。他還來不及行禮拜見打招呼,趙海濤就連珠炮似的吩咐開了。 “邢捕頭,你給帶著捕快我看守現(xiàn)場,不許閑人踏入半步。趙仵作馮仵作,你們兩個等在外頭隨時等候召喚。秦司吏,你給我?guī)е谭窟@兩個書手,給我把現(xiàn)場所有蛛絲馬跡全都記錄在案,不許遺漏半點。竟然在本縣所屬的一畝三分地上耍花招,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活得不耐煩了!” 面對這樣一個殺氣騰騰旁若無人的縣令,不但曾經(jīng)和趙海濤打過不少交道的劉捕頭仿佛見了鬼似的,徐默也同樣是滿臉不可思議。更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趙海濤對帶來的眾人下了死命令之后,自己竟是一陣風似的直接往案發(fā)現(xiàn)場去了,劉捕頭根本阻攔不及。他只能拔腿就追了上去,而動作慢一拍打算趁機跟上的徐默,則是被南??h衙的刑房秦司吏給客客氣氣攔了下來。 “徐大人,縣尊剛剛才吩咐過,這案子一有進展,縣尊肯定會報給府衙,府衙肯定會報給布政司,您就放寬心。這越權(quán)插手州縣刑名,可是犯禁的?!?/br> 眼看快追上趙海濤的劉捕頭正好捕捉到這番話,步子登時慢了下來,嘴角也流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徐默剛剛才死摳著府衙同樣越權(quán)插手了該是縣衙管的案子,這下被打臉了吧?如今府縣顯然站在一條線上,再加上按察司,布政司算是給擋回去了!但一瞬間的輕松過后,劉捕頭想到布政司近來連續(xù)吃癟,忍不住又有些擔憂。 自家龐府尊和縣衙趙縣尊顯然是站隊了,按察司凃臬臺那傾向更是不言而喻,可這次真的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