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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什么,可汪孚林竟然說一網打盡林阿鳳林道乾以下海盜八百余人,這就是非同一般的成就了……要是擱在之前東南抗倭的時候,這簡直可以算軍功!此時此刻,他完全沒有想到,要是在倭寇肆虐沿海那會兒,海盜也就不是如今這幅捉襟見肘的模樣了。 而凃淵則只是從不明來處接收了犯人,同時聽說汪孚林已經回來了,所以對布政司兩位布政使強拉了自己到廣州府衙來,他只當來看一場猴子戲??纱髴蜷_場還沒多久,就來了這么一個大轉折,縱使是他也在心里犯嘀咕。當年北新關之變時,汪孚林挺身而出跟著一起去安撫的行為,現(xiàn)在品味一下,這汪孚林能折騰也善于收尾,似乎是由來已久的吧? 至于齊推官,身為和汪孚林同榜的三甲進士,此時已經連羨慕嫉妒恨的感覺都沒了——他只能夠在心里感慨,自己能夠把一府刑名給理清楚,就已經非常滿足了,哪里能像汪孚林這樣拼命折騰——人家巡按御史頂多博個青天之類的名聲,這位卻是把手直接伸到巡撫和總督的領域去了! 然而,他們終究是親汪派人士,和堅定的倒汪派人士張廷芳和陳有杰相比,震驚之后,那就是暗自贊嘆了??蓮埻⒎己完愑薪苓@兩位布政使卻不一樣,此時此刻一場精心設計了好幾天,滿心以為能夠大獲全勝的戲碼,到頭來竟然會迎來一個不可思議的神轉折,別說一大把年紀的張廷芳胸口生疼,年富力強的陳有杰都快吐血了! 他惡狠狠地瞪著汪孚林,想要訓斥,人家不是他下屬,想要質疑,汪孚林拿來當擋箭牌的是廣東第一號人物兩廣總督凌云翼!而當他好容易恢復了語言能力時,汪孚林身后,卻已經有差役押著兩個佛郎機人上了堂,就這么往大堂上一扔,而隨之進來的,則是南??h令趙海濤。這位笑容可掬地向座上諸位上官一一行禮之后,卻如同半個主人似的,直接把汪孚林請到凃淵和龐憲祖身邊,讓差役安設了兩個座位,自己緊挨著汪孚林坐了下來。 陳有杰都不知道這個南??h令是誰叫來的! 于是,理刑廳上齊推官居中,左手邊是布政司左右布政使張廷芳和陳有杰,右手邊一流往下數(shù)是按察司按察使凃淵,廣州知府龐憲祖,廣東巡按御史汪孚林,南海縣令趙海濤,對比品級,兩邊加在一起勉強平齊,可對比人數(shù),兩邊卻是二對四。而且,官場上很多東西本來就不是品級能夠決定的,如今汪孚林手中捏著兩位布政使根本就沒有的東西,那就是大勢! 手握大勢,接下來的審理中,縱使剛剛還在嚷嚷汪孚林說話不算數(shù)的付老頭,也懾于那些風光一時的海盜盡數(shù)折在對方手里,噤若寒蟬不敢胡言亂語,更不要說那三個之前就恨不得竹筒倒豆子招供的從犯了。 而維克多和另一個葡萄牙人原本還想裝成聽不懂中文,可架不住汪孚林一語道破,齊推官心領神會,兩人被雙雙拉下去挨了五小板,吃過一番苦頭之后,回轉來就一五一十什么都招了,除了殺漁民,連之前在濠鏡幾次詐騙綁架的事也全都認了下來。 眼看龐憲祖和跟來湊熱鬧的趙海濤對汪孚林恭維連連,凃淵則一副穩(wěn)坐釣魚臺的模樣,陳有杰只覺得自己若再沉默下去,只會讓對方更加得意。他當然記得自己今天和張廷芳是因何而來,即便知道汪孚林若是真的將林道乾林阿鳳等海盜一網打盡,又得到了凌云翼的支持,今后必定不是自己和張廷芳就能夠輕易挾制的,他仍然猶如已經輸慘了的賭徒一樣,丟出了最后的籌碼。 “這兩個佛郎機人的案子是已經水落石出,這四個行刺汪巡按的犯人也已經招供,但吳福之死卻至今尚未有眉目,如果我還沒記錯,龐知府之前不是說過,這樁案子也已經破了?” “那是自然?!饼嫅椬嬉幌氲阶约捍舜握娟爲撃苁斋@不錯的成果,心情就很好,陳有杰突然提出這一茬,他也照舊不慌不忙,當即對主位的齊推官說道,“橫豎都是互相有關聯(lián)的案子,齊推官,把這兩撥犯人暫時挪開,提審下一撥犯人吧!” 盡管除卻最初那三個行刺汪孚林的犯人之外,付老頭和兩個佛郎機人剛剛送到府衙,自己也是才看到所謂的供詞以及身份,至于下一撥人也同樣如此,但齊推官可不比汪孚林一候選就是兩年多,他上任廣州府推官至今都已經兩年了,刑名上頭已經極其嫻熟。他對龐憲祖欠了欠身答應之后,立刻吩咐提了犯人上堂,同時又吩咐差役提了此人先給付老頭看。 只不過瞅了一眼,付老頭便立刻兩眼圓瞪,高聲叫道:“是他,就是他帶著一百兩銀子到我家里來,還給了我一副汪爺?shù)漠嬒?,說是一旦此人到村里來,就想辦法把人殺了,活計要做得干凈!” 此話一出,陳有杰只覺得腦際轟然巨響——怎么問的還是汪孚林遇刺的案子?莫非吳福之死不是什么為了父親的案子,而是因為和汪孚林被行刺的案子有關,于是方才被人殺了,又或者畏罪自盡?可是不應該啊,市舶司蔡提舉備了重禮來見自己,提到吳家母子相求,還提到了吳福之死的種種疑點,甚至還提供了幾個人證,說是看到察院汪孚林身邊的人去見過吳福,之后人就死了,絕對是汪孚林把人逼死的……莫不成那個一輩子都只能在濁流里頭沉浮的老東西竟然敢糊弄自己? “很好,來人,把吳有望之妻,吳福之母帶上來!” 聽到這句話,再看到兩個牢婆一左一右,攙扶著一個目光呆滯渾渾噩噩的中年婦人上來時,陳有杰忍不住眉頭大皺。一個顯然已經意識不清的婦人,哪怕真的給找著了,還能提供什么線索?可就在他哂然冷笑之際,卻只聽砰地一聲巨響,原來是齊推官拍響了驚堂木。 “吳福,你死定了!” 這是什么意思? 別說陳有杰滿心疑惑,堂上其他所有人,包括叫出這么一句話,正在審案的齊推官,那也同樣是不明其意——齊推官這句話,是某人把犯人送來時,特意在隨附的案卷中寫明的,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緣由——當然,汪孚林自己也不知道,他才一路緊趕慢趕回到廣州,這里的一攤子事,本來就是交給小北去處置的。下一刻,理刑廳上的眾人就發(fā)現(xiàn),連路都不會走,仿佛已經呆了一般的婦人猛地跳了起來,身旁兩個牢婆險些都沒能摁住他。 “阿福,快跑,快跑!蔡長德那個殺千刀的,他以為我們娘倆不知道是他出的買兇殺人的主意,還想殺我們滅口,你快跑,快跑!” 蔡長德是誰,在座這么多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的,那不是市舶司蔡提舉嗎?剛剛就有些懷疑的陳有杰只恨不得把那個滿嘴胡言的家伙給千刀萬剮,而張廷芳則是鎮(zhèn)定了一下心神,冷不丁插嘴道:“一個瘋婆子的話,只怕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