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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大不以為然。所以,對呂光午的態(tài)度,他簡直是不能再贊同了:“呂師兄這才是老謀深算之言,寶藏動人心,天知道這邱四海是不是隨口一說,誆騙人入彀?與其去追問,還不如等他自己送上門來?!?/br> 石陸頓時啞口無言,而盧十三在愕然之后,頓時苦笑這大概就是有錢人和窮人的區(qū)別,對他們來說,光是寶藏兩個字,那就是無窮的誘惑。他正想說話,石陸突然驚呼了一聲:“等等,邱四?!遣皇蔷褪抢细畔喙哪莻€人?”見杜茂德略一怔就點了點頭,他頓時使勁拍了一記巴掌,“我說呢,今天有這么個家伙突然跑來找我,軟磨硬泡不知道想干什么,我就沒理他,敢情就是他知道吳平寶藏的事!” 見石陸后悔成什么樣似的,盧十三只覺得大為丟臉,可當著汪孚林等人的面,他又不好和平日里那樣提醒這小子,只能趕緊岔開話題,商量起自己準備回柘林招募軍余同行的事。對此,汪孚林自然全力支持,而杜茂德這個同樣即將上任的父母官則是計算起了啟程時的必要開銷,到最后,石陸忍不住又低聲嘀咕道:“我又不是真的那么貪財,我只是想著,要是真的能找到吳平留下的寶藏,這一去臺灣不就手頭寬裕多了,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盧十三終于忍耐不住,一口喝住了嘀嘀咕咕的小舅子,這才滿臉尷尬地對汪孚林拱手施禮道,“汪爺見諒,都是我慣壞了這小子?!?/br> “無妨,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安置海盜花掉了不少銀子,但估計還能剩個兩三千兩,實在不行,我就去向潮州府的那些商人們化化緣??傊?,偌大一個臺灣,你們幾千人上去就猶如水滴撒入大海,沒錢不能收買人心,更不要說定定心心地開發(fā)經(jīng)營了。更何況,這么多年來,陸陸續(xù)續(xù)遷居臺灣的島民只怕也有成千上萬,稍有不慎被人煽動起了情緒,你們就會立足艱難。所以千萬給我記住了,朝廷既然這幾年不指望臺灣縣能有稅收,那么,收民心才是第一……” 汪孚林對杜茂德和盧十三石陸面授機宜的時候,秀珠已經(jīng)再次來到了黑屋。和上一次來時相比,這一次她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動靜,手中干脆提了一盞琉璃燈籠。到了彼此相對的林道乾和林阿鳳看押之地,她就對著林道乾那牢房的方向直截了當?shù)卣f道:“林道乾,這是我最后一次來看你了。朝中剛剛有明旨下來,說你殺戮無數(shù)反復無常,所以將在潮州府市行刑。你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就剩最后幾天了!” 林道乾還沒什么反應,林阿鳳卻倒吸一口涼氣。然而,他總不成去問秀珠,林道乾少不了要挨那一刀,他是不是也要陪綁?正在他躊躇之際,卻只聽對面牢房中傳來了低低的笑聲,那笑聲越來越大,到最后竟是狂笑。正當他覺得林道乾大約是受不了那刺激失心瘋了的時候,卻只聽到林道乾的笑聲突然停了,緊跟著就是一個低低的聲音:“丫頭,既然是最后一次來,那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br> 若是旁人,生怕林道乾死到臨頭卻?;ㄕ?,定然不理會,可秀珠此時正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再加上頗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沖動,干脆徑直來到了木柵欄邊上。就在那一瞬間,她只看到一只手猶如閃電一般伸了出來,死死拽住了她的胳膊。被那股大力一拽,她整個人身不由己地貼在了木柵欄上,竟是有一種幾乎窒息的感覺??墒?,她沒有呼救,也沒有別的舉動,只是就這么盯著林道乾那仿佛擇人而噬的眼睛,竟是出乎尋常地鎮(zhèn)定。 面對面色沉靜的秀珠,林道乾把臉死死貼在了木柵欄上,一字一句地說道:“放心,我就算想拉人陪葬,也不會拉上你?!?/br> 他的聲音一下子壓得極低,如同呢喃似的說道:“當年占據(jù)南澳島的吳平敗亡之后,我曾經(jīng)占了南澳為根基,和官兵周旋過許久。我那時候得到了一張圖,說是什么傳聞中的吳平遺寶,我還以為能有幾十萬上百萬,可尋根究底,挖出來總共也就是十幾箱子金銀,我就運回潮州府老家埋藏了起來。幾次東山再起都是靠著這些,現(xiàn)在大概沒剩多少了。” 見秀珠臉上絲毫沒有得到意外之財?shù)男老玻炊凵袢缰顾?,林道乾突然再次笑了起來,旋即低聲說道:“若是你覺得那個巡按御史汪孚林值得信賴,不妨告訴他,給你自己換個好婆家。從前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被我滅口了,東西就埋在澄??h城郊……” 最后幾個字輕得幾乎很難分辨,說完之后,林道乾這才松開手,退后幾步一屁股坐下,隨即竟是直接躺倒了下來,再也沒有朝秀珠看上一眼。 剛剛被拽住右手的時候,秀珠左手已經(jīng)按住了懷中的匕首,卻不是想傷人,而是打算萬一被挾持,她就一刀刺喉自己死了算了,也省得日后愁腸百結。所以,對于林道乾附耳說什么寶藏,她幾乎一個字都不信,可當林道乾說完之后松開手就這么坦然退去,她又覺得整個人渾渾噩噩異常茫然。發(fā)覺自己在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索性深深吸了一口氣,就這么徑直轉身離去。 “等一等!”她還沒來得及走開幾步,身后就又傳來了這么一個聲音。 發(fā)聲叫人的卻不是林道乾,而是林阿鳳。剛剛看到那對別扭的父女來了這么一場猴子戲,雖說聽不清楚林道乾究竟說了些什么,但他心里都快罵娘了。心頭惦記著自己的生死,他哪里肯就這么放秀珠走了。眼見人果然聞聲停步,他就整理了一下情緒,盡力用最和氣的口吻問道:“秀珠姑娘能不能行行好告知一聲,除卻林道乾之外,其他人又怎么處置?” 秀珠回過頭來,沖著林阿鳳那風向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嗤笑一聲道:“你不就是想問問你是死是活嗎?你運氣比他好,還能撿一條命!” 見秀珠說完這話便揚長而去,林阿鳳悻悻吐了口唾沫,但心里一塊大石頭卻是就此落下??杉幢闳绱耍麉s怎么都想不通,林道乾明明連命都快要沒了,剛剛又是那樣一個殊死一搏的機會,可怎么竟然只是對秀珠耳語幾句就算了,如果是他,絕對會挾持秀珠,看看能否有一條活路! 當心情復雜的秀珠復又回來見汪孚林的時候,盧十三和石陸已經(jīng)走了,杜茂德和呂光午正好離座準備走。她知道汪孚林對兩人頗為信任,急忙叫了聲等一等,隨即便上前去把林道乾剛剛說的話復述了一遍。剛一說完,她就發(fā)現(xiàn)屋子里另外三個人的表情全都異常古怪,頓時以為他們信不過自己,不由得又羞又氣,一字一句地說:“林道乾就是這么對我說的,如果其中有一字假話,我就不得……” “打住打住,你弄錯了,大家不是懷疑你,只不過是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么巧。剛剛一大幫人還在我這里討論吳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