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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清清楚楚。而這些親兵按照邱四海供述的所謂可疑地點繼續(xù)偷偷搜索了一整個白天,最終仍是一無所獲,這才明白晏繼芳緣何直接放棄。 于是,當天夜里,某個揣著藏寶圖多年,發(fā)了多年暴富夢的家伙,腳上就被人綁了鐵球沉海,臨死前那一絲嗚咽,卻是只有小船上幾個推他下水的人才能聽到。 而幾個親兵劃了船回總兵府時,就有人低聲說道:“這家伙吃不住打,什么都招了,之前還說他把林阿鳳拿出來賄賂廣東官員的一筆財寶,全都獻給了那位巡按御史汪爺。不過這位汪爺還真夠大方的,之前招募勇士的時候,用掉好幾百兩黃金,剩下的又給了咱們大帥安置降兵和俘虜,算一算,竟然自己分文不取,這天底下還有這么大方的官?” “就是,咱們大帥聽了吳平這筆財富的時候,那都根本把持不住,汪爺和他身邊的人卻根本就把邱四海的話當成了耳旁風?!?/br> “到底是徽商有錢,再說他如果真要信了,豈不是和大帥還有咱們一個樣了?忙活了一天一夜,別說寶藏,連個銅子都沒看到!” 南澳總兵府幾個親兵殺人滅口,然后去回報晏繼芳的時候,幾乎是同一時間,澄??h城郊一處山丘邊的小樹林里,卻是用黑布做了個簡易的圍障,里頭亮著好幾盞燈籠,幾個人正在用鐵鍬挖土,旁邊便是“高風亮節(jié)”的汪孚林。當下頭突然傳來了當?shù)囊宦晻r,四面當即傳來了幾聲輕呼。既然確定了地方?jīng)]錯,幾人便立刻挖深挖大,不多時,三口箱子就已經(jīng)完全顯露了出來。 膀大腰圓的劉勃捋起袖子親自下去,一把拎住了箱子一邊的拉環(huán),可用盡力氣一提,那看似小小的箱子竟是紋絲不動,滿心不服氣的他立刻加大了力道,可下一刻,他拎著那拉環(huán)連帶著迸飛的朽壞木頭一塊往后倒去,那箱子竟是就這么四分五裂了。而透過那壞了的一角,里頭的東西在火光下散發(fā)出黃澄澄的光芒,以至于四周圍那些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都說金銀財帛動人心,汪孚林當然知道這么個道理。今夜親自過來的他輕咳了一聲,用平穩(wěn)的聲調(diào)開口說道:“又不是那些沒見識的海盜,只知道見錢眼開,東南那些鏢局也好,銀莊票號也好,別說就這么三個箱子,十幾箱金銀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把東西起出來,清點之后再想著分也來得及?!?/br> 汪孚林這么一說,劉勃也好,其他人也好,頓時都笑了起來。跟著汪孚林這么多年,對方是什么性子他們當然心里有數(shù),更知道憑著這位主兒在徽商當中的財神爺名聲,哪怕三箱子里頭全都是金子,人家也絕對不會想著一個人獨吞,至于為了這么一丁點錢殺人滅口,那就更加不至于了。 于是,涼口還算完好的箱子很快被人抬上來,小心翼翼地安放到騾車里。至于那口壞了,同時也最重的箱子里,那些熔鑄成金磚樣式的金子被分別裝進了幾個口袋,最后就只剩下這空空的破箱子還陷在土坑里。 “這口箱子不用管了,直接填土,要是以后還有其他人聽到什么風聲過來挖,看到這破箱子就該知道被人捷足先登,又或者是上了當?!?/br> 汪孚林說到這里,斜睨了一眼旁邊有些發(fā)呆的秀珠,她身邊滿臉緊張的陳炳昌,想到林道乾的死期就在后日,他到了嘴邊的下一句打趣就吞了回去。等到四周的圍障布被取下,同樣放上了騾車,一行人便悄然消失在了夜色中。在這種城門落鎖,到處宵禁的當口,他們當然不會想著回城,而是來到了早就選擇的一處宿營地,眾人生起火,四面派了人望風看守,汪孚林方才吩咐打開箱子立時清點。 幾個口袋中的金子先清點,因為都是一塊塊差不多分量的金磚,眾人估摸著算了算,大約是三千兩黃金。而等到第二個完好的箱子被抬上來,劉勃親自用鐵鍬將箱子蓋狠狠撬開之后,那亮閃閃的顏色就讓他忍不住罵了一聲。 之前第一箱就是金子,他不免想著如果三箱子都是黃金,那價值肯定非同小可,卻沒想到第二箱竟然是銀子!好在銀錠子上都寫著分量,竟然是官銀,也不知道是當初海盜從哪劫掠而來的數(shù)起來倒是不費事。而等約摸半箱銀子經(jīng)過清點之后,約摸是八百兩左右,封仲用鐵釬子敲了敲,卻發(fā)現(xiàn)底下還有夾層。劉勃連忙搶過鐵釬子就撬開,等將那木板完全撬開,他便高興地嚷嚷了一聲:“是上好的珠子!” 同樣重量的銀子,價值比不上同樣重量的金子,而同樣重量的金子,價值也一樣比不上珍珠。而汪孚林走過來從劉勃手中接過一顆,在火把下頭翻來覆去看了看,他就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是合浦南珠,而且個頭都這么大,這半箱子珍珠恐怕比之前那一箱子黃金更值錢?!?/br> 一旁的陳炳昌見秀珠依舊懨懨的沒什么精神,便故意問道:“汪大哥,什么南珠?我只聽說過合浦的珠子特別珍貴,可沒聽說過南珠啊?!?/br> 汪孚林頓時一愣,難道眼下還沒有南珠這種說法嗎?可看到陳炳昌一面說一面去看秀珠,他也樂得活絡(luò)氣氛,多解釋兩句:“所謂的南珠是因地理而定,其中以合浦南珠為最佳。至于東珠,則是產(chǎn)在東北,比遼東更加靠北的地方,那是女真人的地盤。當然,也有說東珠指的是日本,也就是倭國出產(chǎn)的珍珠。至于西珠,就是西洋出產(chǎn)的珍珠。這三種珠子里,東珠豆青色白,光潤不如西珠,西珠又不如南珠?!?/br> 就他手中這大小的珍珠,如果真的產(chǎn)自合浦,放在達官顯貴富商云集的京師,一串項鏈就要幾百上千的銀子! 其他人可不知道那么多,只知道值錢,自然喜笑顏開了。而等到清點第三箱的時候,蓋子一打開,原本抱著很大期望的劉勃竟是忍不住驚呼出聲:“這是什么?” 有了剛剛的經(jīng)驗,汪孚林知道劉勃就算再冒失也不至于看到什么就這樣大驚小怪,可等他上前看到箱子里全都是一塊塊泥磚時,他也忍不住呆了一呆,本能地往秀珠那瞥了一眼。不等陳炳昌跳起來替秀珠辯解,他就呵呵笑了一聲:“最初藏寶的人是吳平,接手了藏寶又轉(zhuǎn)移到潮州府老家的人是林道乾,他干嘛要藏一箱子青磚,咱們哪里知道?雖說這個箱子白費了大家一番力氣,但好在之前那兩箱子東西,價值也已經(jīng)很不少了?!?/br> 說歸說,劉勃悻悻抱怨了幾句,但還是不嫌麻煩地將一箱子磚全都整理了出來,隨即又把那木箱子給搗成了碎片,發(fā)現(xiàn)真的什么端倪都沒有,他才最終罷手,只把早就收手的其他幾個人給笑得前仰后合。他卻沒好氣地說道:“那林道乾也真是吃飽了撐著,藏寶要么真的,要么假的,哪有半真半假這種事?他就算之前幾次潛回來起出財寶招募人手用掉不少存貨,也不至于拿著這種磚頭來充數(sh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