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75
教官,我也來不及去一一征詢聯(lián)署。若是趙教授真的不愿意,當然,我也不勉強。只是首輔大人對私學泛濫蓋過官學,一直都頗有微詞,潮州府學雖說外表看上去頗為嚴整,可我剛剛一路行來,不少地方也已經有點頹敗了,不若向潮州那些豪商們勸捐一二,再請幾位大儒過來講學,如此那些秀才也不至于只來點個卯,成日不見人影,趙教授也能多幾分教化的政績?!?/br> 這算是交換條件? 趙教授緊急思量了一陣,想到自己看都看過那奏疏了,周康固然來頭不小,官職更不低,可他若是真的能夠幫著汪孚林把這位扳倒,如此潮州府每次道試能多出幾個秀才,不說政績,這本府讀書人以及那些大戶的感激總少不了,他就有些心動。而若是潮州府學能夠重新修葺一下,再請幾個能鎮(zhèn)得住場子的大儒來講學,他這教官也就不至于表面尊榮,實質上也能多幾分權力,至于政績那就更不用說了。 “汪爺,此事若要成功,保密二字可是至關緊要。” 汪孚林知道對方擔心的是消息走漏,會立刻遭到周康的打擊報復,頓時呵呵一笑:“那是當然,我上任以來之所以能做到某些事情,不正是因為行事隱秘,事先不漏半點風聲?只要趙教授守口如瓶,那就絕對不用擔心?!?/br>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教授深深吸了一口氣,猶如上戰(zhàn)場一般,慷慨激昂地說道:“事關教化,下官義不容辭,自當聯(lián)署!” 馮師爺不免有些看不上趙教授這般嘴上說得好聽,其實卻是為了利益和政績方才答應同進退的人,陪著汪孚林悄然離開潮州府學的時候,他就嘮嘮叨叨說起自己相識的那位海陽縣學羅教諭,道是此人憤世嫉俗,為人剛正,絕對不會像趙教授這樣市儈。果然,接下來到海陽縣學,見到那位羅教諭之后,汪孚林就發(fā)現(xiàn)這位羅教諭比馮師爺描述的有過之而無不及,一聽到他說彈劾提學副使周康,甚至連具體細節(jié)都沒問,就立刻捋起了袖子。 用這位羅教諭的話來說,提學副使周康這種沽名釣譽的人,要不是他沒能耐,早就彈劾八百遍了! 這兩邊拜訪下來,卻還不到午時三刻的行刑時分,汪孚林便在馮師爺?shù)囊废?,來到了城中較為僻靜的一條街巷——這里被稱作是富貴街,名字雖說俗,卻住著潮州府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名門黃家。相比廣府商幫那幾家,黃家又經商,又供子弟讀書,大明建國百多年來出了好幾個進士,舉人也是常常有,秀才那就更加一抓一大把了。 如今當家的是黃家四老爺,黃七老爺一母同胞的嫡親兄長,早年考了秀才之后,兩次鄉(xiāng)試受挫,也就偃旗息鼓了下來。前些日子一直在濠鏡主持大局的黃七老爺回來,兄弟倆提到廣府商幫后發(fā)制人的姿態(tài),黃七老爺不免后悔當時不該提醒了那晚到的廣府商幫三人組,奈何之前汪孚林過潮州府時只停留了一天就直奔南澳,他們只能望洋興嘆,這次汪孚林又殺了個回馬槍,而且今日出自潮州府名聲赫赫的海盜頭子林道乾還會在法場上挨一刀,他們不免就覺得情勢更迫切了一些。 汪孚林既然去過柘林和南澳,那么對兩地的私商貿易應該頗有所知,會不會因為潮州商幫的態(tài)度不如廣府商幫積極,就舉起刀來殺雞儆猴? 兄弟倆想到這就有些頭痛,偏偏昨天傍晚去馮家拜訪汪孚林卻被擋在了外頭,此時在帳房中只能對坐嘆氣。就在這時候,黃七老爺只聽得外間有小廝低聲說道:“七老爺,有人自稱是您的故交,特意登門拜訪。” 故交?他在生意場上是有很多朋友,可人家要拜訪總會光明正大打出旗號,這樣藏著掖著只掣出故交兩個字,那是什么意思? 黃七老爺心下存疑,可見兄長正在攢眉苦思對策,他想想如今反正也沒什么事,便干脆站起身說:“四哥,那我出去看看?!?/br> 黃家乃是潮州府大族,不比廣府潘氏子嗣艱難,如今總共三房十二支,人丁興旺到親戚們彼此都認不全。所以,黃七老爺一路往外走的時候,心里還尋思著是不是本家哪位親戚來打秋風。可是,當他來到門房,看到那正在那對著門樓指指點點的兩個人時,他的臉色就一下子變了,原本穩(wěn)重沉著的腳步一下子變得飛快,竟是和年輕人一般直接沖到了來人面前。 汪爺兩個字正要脫口而出,黃七老爺陡然之間記起汪孚林竟然沒有讓門上通報,因此開口時便含糊其辭道:“這是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自然是有求于七老爺?!蓖翩诹中Σ[瞇地答了一句,見黃七老爺二話不說就虛手相請,他就和馮師爺進了門。而黃七老爺卻沒有立刻跟上去引路,而是沖著門房吩咐不許議論,更不許外傳,甚至還打發(fā)了一個小廝,讓沿途閑雜人等全都退到屋子里不許隨便外出,這才徑直帶著汪孚林和馮師爺去見自己的兄長。如此詭異的命令自然驚動了黃四老爺,眾人來時,他已經等在了帳房所在院子的門口。 甫一相見,黃七老爺就快步來到兄長身邊,低低解說了一下汪孚林的身份。這下子,黃四老爺心下恍然大悟,連忙滿臉堆笑地把人請進帳房,之后竟是吩咐黃七老爺親自沏茶,自己則等到汪孚林先入座,這才坐下。 和東南某些世代相傳的書香門第相比,黃家固然歷史悠久,但也不能保證每代都能出進士,更何況分支既多,凝聚力也就更加未必能夠保證,如今這一代更是因為之前東南和粵閩抗倭,唯一的一個進士也始終在地方上蹉跎,如今只是個知府,朝中根本沒有京官為援。也正因為如此,作為如今的嫡支家主,黃四老爺對于汪孚林這個十府巡按,姿態(tài)就不得不放低一些——這也和汪孚林此來采取了非常低調的態(tài)度有關。 而汪孚林開門見山,先是提出了請黃家牽頭重修潮州府學,延請大儒到府學講課這一請求,對于這種對于家族的名聲大有好處的事,黃四老爺自然二話不說就爽快答應了下來,只在汪孚林暗示,屆時府學趙教授會前來募捐的時候,他稍稍有些驚訝,卻是沒想到汪孚林總共也沒在潮州府停留多久,竟然會給趙教授這樣大的好處。瞥了馮師爺一眼后,他隱約領會了點什么,但他更知道什么事該問什么事不該問,立刻欣然點頭應允。 這開場的小小交易告一段落之后,汪孚林才笑著說道:“想來二位應該知道,此次朝廷將在東番設臺灣縣的事。然則東番孤懸海外多年,此次杜縣令等人揚帆而去,不免需要很多物資。正好之前呂公子鄭先生杜相公等人和我招募的那些勇士從盜中起獲了頗多財物,所以,我想和黃家打個商量?!?/br> 第七五零章 誰走誰留? 午時二刻,天上的太陽已經曬得人們蔫頭巴腦。若是平常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