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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職歸鄉(xiāng),總體來說,就是仕途都屬于戛然而止。 即便這三人退了下來,甬上風流人物,仍舊光耀一時,先是有汪鏜孫任南京工部尚書,如今在朝的杰出人物,則是嘉靖四十一年申時行那一榜的榜眼,禮部侍郎余有丁。而葉鈞耀的同年,以三甲一百三十六名通過館選為庶吉士,散館后留館為翰林院檢討,如今已經(jīng)不聲不響升了翰林院修撰,甚至躋身為日講官的沈一貫也是后起之秀。 相比這些人,以及出自鄞縣真正名門屠家的屠隆,他葉鈞耀從鄉(xiāng)試開始就一路磕磕絆絆,當年在鄞縣的那些文會詩社上,他也一貫?zāi)瑹o聞,沒人想到他不聲不響就到了京官五品,而且靠的竟不是鄉(xiāng)黨,而是歙黨之力! 看出葉鈞耀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蘇夫人便打岔道:“老爺,禮部余侍郎前兩天命人送了請柬,他家即將迎娶子婦,未來兒媳婦家和沈翰林家有親。你進京已經(jīng)好幾年了,鄉(xiāng)黨那邊素來都只是面上功夫,節(jié)慶隨禮,露個面而已,這次不妨多與人交接交接?!?/br> 見葉鈞耀滿臉詫異,隨即眉頭緊皺,顯然對那些從前對他不大熱絡(luò)的同鄉(xiāng)同年很不感冒,蘇夫人少不得再苦勸了一番,等到丈夫不情不愿地答應(yīng)會去,而且絕不會半路逃席,她才在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氣。 鄞縣和余姚進士太多,但正因為人多,所以各有各的訴求,所謂鄉(xiāng)黨也是要看是否親朋故舊。葉鈞耀從前不受重視,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戶部一司之主,很值得別人拉攏了。不說改旗易幟,可一旦能在鄉(xiāng)黨之中建立起一定的地位,那便不但能幫到自己,還能幫到女婿。按照汪孚林的說法,正五品的京官在朝中要再進一步相當困難,那么不如趁著如今局勢莫測,謀求外放一任知府,又或者蘇松這樣重要的分守道,邁出從五品到四品的堅實一步。 然而,趁著葉鈞耀去沐浴更衣,一個心腹mama閃進來之后,卻是貼著蘇夫人的耳朵說道:“夫人,游七把他的那個外室身邊人全部賣了,看樣子似乎是察覺到了一些東西?!?/br> “哦?”蘇夫人忍不住轉(zhuǎn)了轉(zhuǎn)右腕的手鐲,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想個辦法,讓李文貴知道,他安的引線要爆了。李文貴為了摁住事情,少不得就要對游七下手了?!?/br> “是。不過,游七軟禁了這個外室之后,去另外那個外室那兒就勤了很多。而且,這幾天他在張府呼朋喚友拉關(guān)系,不知道想做什么。” “到這份上,他已經(jīng)被逼到了死角,咱們什么都不用做,只看熱鬧就行了?!?/br> 第七六九章 衙內(nèi)揍家奴 自從正德年間曇花一現(xiàn)的西廠和內(nèi)廠被裁撤之后,皇城南面錦衣衛(wèi)后街和江米巷夾著的錦衣衛(wèi)衙門,皇城東面東廠胡同的外東廠,便是整個京師中唯二最最神秘的地方。但整個嘉靖年間,除卻陸炳最炙手可熱的那些年,其他時候,廠衛(wèi)大多都非常有節(jié)制,尤其是東廠,一貫被錦衣衛(wèi)壓得死死的。直到萬歷皇帝登基,曾經(jīng)提督東廠的馮保一下子成了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內(nèi)臣第一人,這種情形方才倒了過來。 歷經(jīng)多少年,東廠總算真正壓倒了錦衣衛(wèi)! 因而,馮保身邊的人都能夠在這座外人眼中頗為神秘的東廠中自由來去,這其中自然包括曾經(jīng)只不過是個逃軍的徐爵。 徐爵這一年四十五歲,年紀比游七還大幾歲,因為早年曾經(jīng)被充軍甘肅的緣故,他的臉上還留著當年顛沛流離生活的痕跡,年紀還不大,額頭上幾條橫紋卻猶如刀刻一般,雖是多年在馮家生活優(yōu)裕,臉上的皮膚卻仍是糙得有些硌手,配著那很有些陰森的眼神,一直有人在背后腹誹當初馮保為何居然肯收了他做門客,甚至為其除了罪籍,甚至還謀了個南鎮(zhèn)撫司錦衣百戶的官職。 在別人看來他如今的境遇簡直是祖墳冒了青煙,但徐爵心里卻并不滿足。原本理刑之權(quán)在北鎮(zhèn)撫司,可這些年來,但凡需要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會審的案子,列席的往往只有錦衣衛(wèi)緹帥,北鎮(zhèn)撫司都輪不上,更何況只空有一個名頭的南鎮(zhèn)撫司? 奈何他萬萬不敢在馮保面前露出任何怨望,免得這位首榼認為他不滿地位,但東廠的內(nèi)臣也好,小校也好,卻有不少猜到他心懷野望。沖著他在馮保面前堅實的地位,就每每有人把各種機密消息先通報到他這里。 因此,王崇古通過廷推成了兵部尚書之后,關(guān)于汪孚林的一系列事件,徐爵自然而然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透過東廠的情報網(wǎng)絡(luò),他很快就察覺到游七這位“老朋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自然免不了盤算。 這些年馮保和張居正之間合作得相當好,一個掌內(nèi),一個掌外,五年來別說翻臉,馮保幾乎就沒有駁過張居正任何面子,但張居正對馮保也素來保持著相當?shù)木粗?,逢年過節(jié)送禮不斷??尚炀羯頌轳T保得力的幕僚,和張居正心腹的家奴游七,是內(nèi)相和外相往來的橋梁,卻素來有些較勁的意思。 此時此刻,他就坐在外東廠那專門辟給他的屋子里,笑瞇瞇地對一個心腹校尉說:“這次打探到這么多端倪,你功勞不小,回頭我自然重重有賞?!?/br> “那小的就多謝徐大人了!”那校尉知道徐爵不喜歡徐先生這個稱呼,而更熱衷于人家稱呼大人,因此又驚又喜的他自然樂得巴結(jié),隨即又立刻跪下磕了一個頭,可他才剛剛站起身,外頭就傳來了一個聲音。 “徐大人,馮公子那兒出事了!” 所謂的馮公子,徐爵不用人細加解釋,就知道那是馮保的侄兒馮邦寧。只不過,馮邦寧除卻去做馮保吩咐的事時對人還存著幾分客氣,在外卻素來驕橫跋扈,又因為馮保無子,將他這侄兒素來當成兒子一般看待,隨從都是給足的。所以,徐爵怎么都想不通,馮邦寧那邊會出什么事情??伤邱T保的門客幕僚,馮邦寧也算是半個少主人,因此他不假思索站起身,快步出了門去。聽說馮邦寧竟然是和人當街打架,他頓時嘴角抽搐了兩下。 這要是文官,最多和馮邦寧斗斗嘴皮子,怎么也不至于一捋袖子親自上,可勛貴除卻李皇親家,其余的絕對沒這膽子,到底是和誰打起來了? 可那報事的小校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只知道打架的地點是在東安門大街和崇文門里街的十字路口,距離這里不遠。徐爵也來不及多問。本著多帶幾個人不吃虧的宗旨,他便把眼下在外東廠的二十幾個奏事校尉全都給帶上了。然而,京師不許打馬飛馳,雖權(quán)貴亦然,眾人哪怕是東廠出來的,也全都不敢有違禁例,因此徐爵帶著幾個人縱馬小跑,那十幾個年輕體力好的則干脆抄近路用兩條腿跑過去,卻沒有一個嫌累。 最好到那里的時候能夠讓馮公子看見滿頭大汗,想來也會嘉賞他們的殷勤。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