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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明朝謀生手冊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75

分卷閱讀1175

    一鬧,他是新仇舊恨被馮保和張居正一起清算,肯定保不住,而那個倒霉的知府自也難以幸免,可剩下呂調(diào)陽和張四維二人總不至于立時三刻出問題。

    否則,汪孚林一道奏疏打下去四個官員,其中兩個閣老一個尚書,豈不是空前絕后,震古爍今?

    當(dāng)然,呂調(diào)陽也好,張四維也好,經(jīng)此一事,便算是身上有污點了,更有利于張居正又或者馮保把控。可恨張四維那妻兄王海所作之事,就連他也不甚了然,汪孚林又是從哪打聽到的?他究竟盯了自己舅甥二人多久?

    而聲名動九重的汪孚林,此時此刻卻再次來到了門庭若市的張大學(xué)士府,遞上名帖,卻是直接求見張嗣修。對于他這位???,門房自然不敢怠慢,連忙進去通報,不多時便復(fù)又回來,恭恭敬敬地將他請進了門,一繞過影壁,汪孚林就看到張嗣修那熟悉的身影。只相對于平日的談笑風(fēng)生,這位年輕的翰林院編修這會兒眼圈青黑,臉色極差,見到他連個笑容都擠不出來。

    畢竟祖父新喪,父親張居正沒走,長兄張敬修卻帶著弟弟們緊急先趕回江陵去料理喪事了,張嗣修則因為已經(jīng)是朝廷官員,不能輕易離開,再加上父親不見客,他總得接待一下那些不得不見的客人。而且,盡管皇帝已經(jīng)下詔奪情,身在翰林院的他卻能夠察覺到那股潛藏的暗流,哪里會沒有憂慮?

    如果可以,父親當(dāng)然也愿意丁憂守制全孝道,可是,父親從前那樣的強勢,得罪過多少人?在位的時候,連劉臺這樣的門生也敢上書彈劾座師,倘若真的丁憂回鄉(xiāng),會遭到怎樣的反攻倒算?可大明這八十多年來,都不曾再有奪情,而前頭更有正德年間楊廷和這位首輔回鄉(xiāng)守完全喪做出了表率,父親一旦奪情,日后會是怎樣的名聲?

    一向機敏善于應(yīng)變的他強打精神和汪孚林互相拱了拱手,陪著人進前院正堂西側(cè)的花廳時,免不了猜測汪孚林的來意,可一進花廳還來不及奉茶,他便只聽得汪孚林開口說道:“首輔大人屢次上書請丁憂,皇上卻屢次下詔請奪情,如今朝中雖不免會有非議,但我猜測,閣老們已經(jīng)帶了頭,皇上應(yīng)該會請朝中那些尚書們上書請首輔大人留下輔佐皇上,所以,奪情之事已成定局?!?/br>
    第八零四章 危言聳聽

    張嗣修這些天也見了好幾位大佬,雖說張居正一如既往不見客,可他代為接待,也領(lǐng)受了半個喪主的待遇,節(jié)哀順變的話聽得耳朵都幾乎起了老繭,卻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像汪孚林這樣的,一見面就單刀直入,半點沒有拐彎抹角。呆了一呆之后,他才干咳一聲道:“世卿,父親最重孝道,你這話若是被他聽到,非得訓(xùn)你一個狗血淋頭不可?!?/br>
    罵歸罵,心里肯定還挺高興……

    “嗯,所以我先對張二兄說。”汪孚林滿不在乎地挑了挑眉,這才話鋒一轉(zhuǎn)道,“但是,清流君子乃至士林非議,卻不可等閑視之?!?/br>
    張嗣修自己就在翰林院,又怎會不知道這一點?他甚至走在翰林院中,都能注意到那極其扎人的目光,仿佛有人在背后指指戳戳,道是他的父親聞喪而不立刻奔喪,簡直衣冠禽獸。因此,素來敏感的他便眉頭一挑道:“那么,世卿你是來勸父親奔喪守制,還是接受奪情?”

    “自然應(yīng)該接受奪情?!蓖翩诹旨热灰呀?jīng)決定了立場,那就絕對不會采取什么含含糊糊和稀泥的態(tài)度。

    “這些年首輔推行了考成法,整飭學(xué)政法,整飭驛傳郵遞法等一條一條政令,阻力極大,地方官員不過是礙于首輔大人執(zhí)政,這才勉力推行,如若首輔大人回鄉(xiāng)丁憂守制,靠誰強硬實施下去?是呂閣老?還是張閣老?誰能為了別人的政令不顧自身毀譽?雖說自從當(dāng)年的劉文穆公(劉吉)之后,除非身任金革之事,否則閣老丁憂概不奪情,如今外頭還有人說,楊文忠公(楊廷和)做出了表率,所以后人也應(yīng)該效仿,可楊文忠公真有那么高尚?”

    “早在當(dāng)年,就有人說他入閣日久,無所建白。更何況,當(dāng)年是誰利用京察排除異己,把大學(xué)士梁儲,把吏部尚書王瓊,兵部尚書王憲,戶部尚書楊譚等十余位大臣給趕出朝廷去的?又是誰力阻王陽明公這樣平定寧王朱宸濠的功臣回朝任官?人都是有私心的,楊文忠公守制全喪,那是因為當(dāng)年朝中有他沒他,也就是那個樣子了,武宗皇帝是誰都勸不住的,頂多能少許聽他兩句。回鄉(xiāng)守喪又能眼不見心不煩,又能養(yǎng)望,何樂而不為?”

    汪孚林也曾經(jīng)覺得楊廷和與嘉靖皇帝因為大禮儀之爭而被擼掉,甚至兒子楊慎也因此流放,實在有點悲壯,嘉靖皇帝更是忘恩負(fù)義的家伙??珊髞碓倏纯礂钔⒑彤?dāng)首輔那些年乏善可陳的政績——畢竟武宗是只要你隨我高興,其他的隨便你怎么整的性子——他就又覺得,這所謂的擁立定策之功,楊廷和確實有包裝之嫌。

    更何況,迎立誰不好,非得迎立身為家中獨苗,同樣是承嗣的嘉靖皇帝,而且還和張?zhí)舐?lián)手,想要把嘉靖皇帝擺布成一個如自己所愿的所謂明君,還不讓人家認(rèn)親身父親,誰干?要迎立長君,就得做好人家不認(rèn)賬和你翻臉的準(zhǔn)備!不然立幼主得了!

    張嗣修最近每天都只去翰林院半日,聽人有意無意在面前鼓吹楊廷和丁憂守制兩年多方才復(fù)出,乃是首輔典范,他耳朵都快起老繭了,卻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楊廷和也排除異己,丁憂守制也不過是為了刷名望,就算他一向覺得汪孚林狂妄大膽,此時還是忍不住輕輕吸了一口氣。

    可他那心情,卻好了許多。畢竟,朝中大佬們也不過委婉表示張居正應(yīng)該服從皇帝的詔令留下,誰也沒評價得這么露骨。而汪孚林的下一句話,卻讓他更加心情一寬。

    “等朝中諸事都安排妥當(dāng),再無鼓噪之聲,首輔大人再回鄉(xiāng)奔喪安葬先君不遲。”

    話說到這個份上,張嗣修終于確定汪孚林是站在哪一邊的,哪怕作為新喪祖父的晚輩,他不好隨便露出高興的喜色,但對于汪孚林這個人卻再無猶疑。可還不等他表示長兄和自己這些兄弟沒白交汪孚林這個朋友,卻只聽汪孚林正色說出了另外一句話。

    “不過,我今日來見,除卻陳述這一番意思,卻還有另外一件事想要求見首輔大人。雖說首輔正處喪中,不便會客,但還請張二兄勉為其難,替我通報一下。我不會耽擱首輔大人很久,就一小會兒。”

    張嗣修盯著汪孚林好一會兒,想起之前張居正還感慨說,汪孚林那個掌道御史當(dāng)了兩三個月卻沒有彈劾一個人,如今一出手便是直接對上了兩位閣老一位尚書,著實出手不凡,言下之意卻很明顯,再次替張家分掉了朝中注意力,他便再無猶疑,當(dāng)即站起身來。

    “那你且等一等,只不過今時不比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