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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明朝謀生手冊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84

分卷閱讀1184

    的。

    此時此刻,書桌上厚厚一摞奏疏中,他隨手先拿了那些各式官員上書挽留自己的奏疏,一目十行掃了一遍,然后方才點了幾個名字,吩咐身前伺候的一個長班去見這些科道,吩咐他們上書彈劾吏部尚書張瀚。對于汪道昆的私信勸說,憤而告病請辭,他惱火歸惱火,卻也只是覺得汪道昆迂腐不識趣而已。但張瀚不一樣,卻也不想想當(dāng)初是怎么得到吏部尚書這個位子的,得了天子詔令要上書挽留自己,卻還借故推辭,拖不住了天子派人責(zé)問,這才惶恐待罪。

    沒有足夠的實力卻還要想和自己掰一掰腕子,卻又沒有足夠的風(fēng)骨和志氣,又想要賴在位子上不走,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等到那長班退下去之后,張居正剛剛習(xí)慣性地攤開一本奏疏,卻又聽到書房外頭伺候的另一個長班小心翼翼通報了一聲。他開口叫進(jìn)之后,來人就拿了一本奏疏和一封私信進(jìn)來,行過禮方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老爺,馮公公那兒緊急讓人送來一本奏疏,是翰林院編修吳中行的?!?/br>
    他壓根不敢想?yún)侵行猩蠒f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又岔開話題道:“另一封是刑部侍郎王大人給您的私信。”

    張居正等那長班放下之后逃也似地退出了門,雖說知道對方肯定不敢偷看吳中行那奏疏的內(nèi)容,他的臉色還是陰沉了下來。果然,當(dāng)他打開吳中行的奏疏一看,立時便氣得渾身發(fā)抖。如果說,當(dāng)年他的門生遼東巡按御史劉臺彈劾他,便猶如在他的心窩子里狠狠扎了一刀,那么如今,同樣是他的門生,當(dāng)年還選了庶吉士的吳中行說奪情無視天倫法度,那么他就猶如背后挨了一棍子,滿嘴都是腥甜。

    盡管汪孚林和王篆都早就提醒過,士林當(dāng)中似有如此風(fēng)潮,可他卻萬萬沒想到,竟又是自己的門生先行挑起!

    他忿然丟下吳中行的奏疏,復(fù)又拆了王篆的私信來看,可才掃了一眼,他便忍不住將整張紙揉成一團。

    他怒的不是王篆,而是王篆告訴他,刑部尚書劉應(yīng)節(jié)竟然也打算上書致仕,劉應(yīng)節(jié)竟然對王篆明言,無法和不講天理倫常的人在一起共事!

    如果加上他竭力挽留,是否愿意留下還不一定的左都御史陳瓚,再加上他一定要拿掉的吏部尚書張瀚,已經(jīng)走了的王崇古和汪道昆,再算上劉應(yīng)節(jié),六部和都察院要動多少部堂和部院重臣?這一個個人全都是在將他的軍不成?

    第八零九章 聲東擊西

    就在翰林院編修吳中行上書之后的次日,張居正的另一個門生,同樣當(dāng)年選了庶吉士,如今任翰林院檢討的趙用賢上書,同樣是矛頭直指張居正不孝,更抨擊上書留張居正的科道言官是背公議,徇私情,請令張居正回鄉(xiāng)歸葬,事畢回朝。

    再接下去一日,張居正的同鄉(xiāng)刑部員外郎艾穆和主事沈思孝聯(lián)名上書,這次干脆就是明明白白的彈劾了,彈劾張居正貪位忘親!

    除了沈思孝,其他三人不是張居正的門生,便是他的同鄉(xiāng)!

    在這一片紛亂的態(tài)勢下,潞王朱翊镠卻不知道這許多麻煩。他只是對張宏嚷嚷了一嗓子要去就藩,就換得了出宮一日游的待遇,業(yè)已心滿意足,當(dāng)然不會在意馮保沒跟,張宏跟著——要是讓他自己選,他也更愿意選擇慈和好說話的張宏,而不是對皇帝哥哥管頭管腳的馮保。至于要說宮里連豌豆黃都不給他吃,那當(dāng)然是不可能,奈何李太后對他雖不比對萬歷皇帝管得緊,卻也命身邊人時時刻刻監(jiān)管,更有個憨人背地里對他叨咕了兩句。

    無非是這皇宮不是您的,是皇上的,您要自得其樂,那也得等到出宮就藩之后才行。

    所以,長這么大就沒出過宮的潞王朱翊镠自然想瞧一瞧,皇宮之外到底是個什么情景。總算這次兵行險招,他才算是如愿以償。

    既然臨時接過指揮東廠和錦衣衛(wèi)的大權(quán),張宏又要給張豐創(chuàng)造和汪孚林見面的機會,自然而然便放縱著朱翊镠的性子,隨著這位潞王想干什么干什么。哪怕這位小祖宗跑到人家賣草鞋的小攤上,興致勃勃要學(xué)著編織草鞋,一副老仆打扮的他也緊隨其后,笑瞇瞇地給其遞繩子。隨著朱翊镠和他再加上幾個心腹隨從的活動范圍越來越大,東廠和錦衣衛(wèi)調(diào)用的人手越來越多,除卻某些用來監(jiān)視重要人物的眼線,其他的全都投入了潞王殿下的保衛(wèi)工作。

    而張宏不止給張豐制造了機會,還額外給他調(diào)動了隸屬于自己的幾個眼線,成功確保了當(dāng)汪孚林走出都察院的時候,身前身后并沒有眼睛盯著。

    汪孚林的行程在都察院廣東道,素來并不是秘密,今天他是去刑部和大理寺公干,作為都察院左都御史陳瓚的代表,商量一下三法司理刑的問題。而等到他辦完事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中午了。他自然不會急著回都察院吃衙門供應(yīng)的大鍋飯,兜里有錢,如今又偷得浮生半日閑的他并沒有繼續(xù)關(guān)注張居正奪情風(fēng)波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已經(jīng)把汪道昆送回鄉(xiāng)的他放下了大半心事,這會兒就非常篤定地沿著鷲峰寺街,往那邊一條斷頭小胡同走去。

    他對素齋從前并不感興趣,奈何那家小攤賣的素面實在是美味,尤其面筋更是特制的,他若中午不在都察院吃飯,也不差遣鄭有貴去買吃食,多半就會脫下官服悄悄到這里來。因為這條小胡同太過腌臜,又統(tǒng)共只支了一個頂棚,擺了兩張桌子,八張條凳,常常要和人擠著一塊吃,做完午飯就收攤,所以他從來沒遇到過自己那些注重風(fēng)儀體面的同僚。

    然而這一天中午,當(dāng)他熟門熟路來到這家小攤時,卻發(fā)現(xiàn)這里并沒有往日總能看見的吃客,熟悉的胖老漢也不見蹤影,反倒是他常坐的那個位子對面,坐著一個面熟的人。當(dāng)認(rèn)出對方的一剎那,他便意識到,今天這場會面絕不是巧合,而是事先早就設(shè)計好的,這得提前打探他多少東西?

    對于有心人來說,都察院這種衙門,真就是篩子!

    既然明白這一點,汪孚林便委實不客氣地上前在自己那老位子一屁股坐了下來,眉頭一挑開口說道:“張公公什么時候從南京到京城來的?您堂堂一個守備太監(jiān),竟然悄無聲息坐在我常來的店里,倒是讓我嚇了一跳?!?/br>
    “讓汪侍御見笑了?!睆堌S有些歉然地笑了笑,至于那歉然到底有幾分誠意,那就只有天知道了。然而,這一次和約摸半年前他在南京私底下見汪孚林相比,動用的力量程度截然不同,而汪孚林這么一個人的要緊程度,也截然不同。當(dāng)初,汪孚林只是從廣東巡按御史任上匆匆回京述職,前途還很難說的后起之秀,可如今,汪孚林卻已經(jīng)是廣東道掌道御史,出入張家如入己宅的傳聞比比皆是,人人都說,張居正很器重此人。

    所以,他自然不會顧著寒暄,而是起頭便呵呵笑道:“孟芳被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