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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奉承殷勤,那時候就算廠衛(wèi)真有眼線監(jiān)視,他也難以覺察,又哪里像眼下這般,就差赤裸裸地提醒我正在監(jiān)視你? 對于本就細膩多思的他來說,理所當(dāng)然地便想到了那次派去高拱處探望取文稿,回程時卻遭遇劫匪的那撥人身上。 可自從那一次之后,他便嚇得不敢再和高拱有任何聯(lián)系??涩F(xiàn)如今想來,如若那時候就真的是廠衛(wèi)的眼線發(fā)現(xiàn)了他暗地里的小動作,何至于要等到現(xiàn)在方才發(fā)作? 既然想不通,而且也無法改變這種情況,張四維便竭力裝作沒事人似的,每日照常來往于家中和內(nèi)閣之間。數(shù)日前的那場廷議,他人沒去,但對于結(jié)果卻并非不關(guān)心,他本以為是汪孚林借機對范世美報一箭之仇,可最終竟然演變成汪孚林對陣陳三謨,到最后汪孚林這個后起之秀竟然把左都御史陳炌給拉了過去,又成功獲得了大部分高官的支持,將陳三謨強勢打壓了下去,這樣的結(jié)局自然令他始料不及。 可意外過后,他便察覺到趁著此次六科廊受挫沉重,對他卻不無有利。 這一日白天,他召見陳三謨時,言行舉止便處處予人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卻也不忘處處都把張居正給拿出來,一再強調(diào)張居正素來對陳三謨這個吏科都給事中評價很高,信賴備至,直到最后,見火候差不多了,他才笑著說道:“至于之前廷議上和都察院的那點爭端,不過小事而已,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須知汪孚林為人強勢慣了,什么都要出頭,有時候不免便不將前輩放在眼里。他卻不知道,此事與其說是你建言,不如說是元輔本意?!?/br> 這最后一句話簡直說到陳三謨心坎里去了。他那時候?qū)埦诱M言的時候,張居正分明還非常贊成,認為如此可以讓科道更加警醒,而且空出來的十個試御史名額,還可以用來施恩籠絡(luò)其他政績不錯的官員,可卻被汪孚林噴得體無完膚??墒?,心里熨帖歸熨帖,他卻知道張四維是張四維,不能把人當(dāng)成是他追隨的那位元輔,因此只是笑了笑表示接受對方的善意,可不敢隨便接話茬。但緊跟著,張四維說的話便讓他心中大動。 “元輔出門在外,某些事情未必知道,所以之前我將廷議時的記錄全都匯集成冊,讓人一并給元輔送了過去?!?/br> 陳三謨聽到這里,如果還不明白張四維那是在力挺自己,他就白在官場廝混了這么多年。他是嘉靖四十四年的三甲進士,排名恰是中不溜,不像汪孚林命那么好,能夠占據(jù)三甲頭名,但他那一屆卻是選庶吉士的,只可惜他的經(jīng)史文章功底到底沒那么扎實,所以沒能留在翰林院,但他非常幸運地觀政兵部,最終留為兵部主事,而后又在科道遴選中成為刑科給事中。 從正六品的主事到從七品的給事中,看似一下子掉了三級,但不知道有多少六部主事愿意和他換。 七年的給事中生涯里,他從刑科給事中升為吏科給事中,吏科右給事中,左給事中,還去過朝鮮頒登極詔,最終擢升為吏科都給事中,赫然六科廊之首。但是,他在進士及第后的第十三年,竟然還只是區(qū)區(qū)正七品。而他的那些同年們,如許國早已在翰林院官至正五品,在外任上的更是不少都已經(jīng)成了從四品的知府,三四品的分巡道分守道,如涂淵更已經(jīng)官至按察使。可即便如此,他這個吏科都給事中仍然可以睨視這些品級上超過他一大截的同年。 如果他愿意騰出這個吏科都給事中的位子,立時便可以躥升到太常少卿、光祿少卿這種正四品正五品的高官!這便是在六科廊的資歷,這便是積累! 此時此刻,陳三謨便立刻欠身道:“多謝閣老明允。” 如果沒有張四維,他這次啞巴虧就吃定了,可如果張居正知道了這件事,那么等到這位首輔回來,他倒要看看汪孚林是否還能神氣! 既然不知不覺拉近了關(guān)系,張四維自然對陳三謨更加著力撫慰,等到事情議定之后,陳三謨告辭出了直房時,已經(jīng)不見了之前的疏遠表情,下一次會揖的不少公務(wù)甚至都已經(jīng)敲定了七八成。對此深覺滿意的張四維起身去了凈房如廁,等到再次回到直房案桌上時,他卻發(fā)現(xiàn)桌案上多了一樣?xùn)|西。皺起眉頭的他隨眼一掃,登時被那熟悉的筆跡駭?shù)媚樕笞?,一把抓起看了又看之后,他登時跌坐了下來,再也沒了剛才的大好心情。 這赫然是高拱的筆跡,是高拱文稿中的其中一張,而且不是他家里壓箱底的那些,他可以肯定之前從來沒看到過! 截了他東西的人在沉寂了這么久之后,終于開始準(zhǔn)備拿這東西要挾他了嗎? 張四維死死捏著這張薄薄的紙,只覺得手上重若千鈞。如果張居正人還在京城,他可能會在權(quán)衡利弊之后,選擇犧牲掉自己和高拱多年來的聯(lián)系,把文稿全部拿出來,但即便如此,可能引起的后果也會是非常嚴(yán)重的,因為之前王崇古的事,張居正對他的信賴其實已經(jīng)不如從前了??扇缃駨埦诱呀?jīng)回鄉(xiāng)葬父,可以說他連這個拼死一搏的選擇都已經(jīng)喪失了,唯一能做的,便是等著這個能夠在內(nèi)閣中之指使人進他直房放東西的家伙來找他。 而且是在他已經(jīng)分明被人監(jiān)視的情況下來找他! 到底是誰?會不會根本就是馮保借機釣大魚? 心亂如麻的張四維有心將這張文稿毀棄,可思前想后,在摸不準(zhǔn)對方目的的情況下,他還是最終將這張紙對折之后揣進了懷里,繼續(xù)沒事人似的處理政務(wù)。這一天恰是他在宮里輪值夜班,隨著太陽漸漸落山,馬自強和申時行都回了家,中書舍人們也漸次回去,白天人來人往頗為忙碌的內(nèi)閣也逐漸安靜了下來。張四維草草用過晚飯,隨手整理了白天送來的公文,卻有些心不在焉。 在他看來,別人知道他晚上當(dāng)值,又送了那樣一張文稿過來,絕對不會就這么算了,接下來只怕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面接觸了。 “閣老,文書房掌房田公公來了?!?/br> 司禮監(jiān)之下,最重要的便是掌管收發(fā)奏疏的文書房,所以大多數(shù)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都是從文書房掌房任上升遷上來的。有這么一層因緣,張四維對于文書房掌房自然頗為了解。如今那十個掌房之中,姓田的只有一個,那便是當(dāng)初任過六科廊掌司,萬歷初年又升任文書房掌房的田義。可是,五十出頭早就不算年輕的田義既不是馮保的人,也不是張宏的人,據(jù)說這個掌房還是萬歷皇帝欽點的,一貫謹小慎微,從不曾作威作福,怎會是此人算計他? 張四維來不及細想,便立刻吩咐請進來。等到田義進了直房,他也沒有什么閣臣的矜持,非??蜌獾貑柡蛄艘宦暎囂綄Ψ絹硪鈺r,卻只聽田義開口說道:“張閣老,司禮監(jiān)馮公公和張公公差遣我來問一聲,之前廷議都察院那些試御史留用與否,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