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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選背后的奧妙,便招手把汪孚林直接叫到身邊,這才用極低的聲音提醒道:“你心里有個預(yù)備,司禮監(jiān)掌印馮雙林說高拱妖言惑眾,勾連大臣,說動皇上,打算追究其罪,此事好像把張鳳磐給氣病了?!?/br> 因為陳炌和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孫得勝的關(guān)系不錯,又看在汪孚林和張居正的那層關(guān)系,他一直是把人當成心腹看的,更何況今天內(nèi)廷指名了讓他在今天朝議上帶汪孚林,他只躊躇了片刻,就把孫得勝告訴他的昨夜內(nèi)閣那點事又轉(zhuǎn)述了一遍。 汪孚林這次不用裝都是滿臉訝色,他簡直覺得,這一出猶如最最蹩腳的滑稽戲。他怎么都無法相信,一直都滑不留手沒留下什么破綻的張四維,竟然會被人用這種拙劣而四處漏風(fēng)的戲碼給算計了,而馮保還真的這么配合——而且這算是破綻嗎?一個和前首輔有私交的閣老手上有前首輔的文稿,這算名正言順的罪名?馮保還大張旗鼓要小皇帝召開朝議,這算什么亂七八糟的,這種不顧后果的做法簡直是想要朝中翻天??! 難道是因為高拱?對了,當初王大臣案何嘗不是漏洞百出,可馮保甚至威逼利誘了王大臣想要栽贓給高拱,要不是那時候朝中大臣們?nèi)鐥畈┑热怂烂斪×笋T保的壓力,把真相給審了出來,又說動了張居正去說服馮保,馮保不一樣是差點用滑天下之大稽的借口弄死了一個堂堂首輔? 高拱這位性格和張居正一樣突出的前首輔,汪孚林至今無緣一見。然而,哪怕只因為高拱在任的時候,胡宗憲得以賜葬祭追復(fù)舊官,他就得替妻子領(lǐng)這么一份情。之前明明拿到了高拱的正版文稿,卻自己炮制了一份胡說八道的盜版去誑張居正,除卻想要引得張居正重視張四維和高拱之間的聯(lián)系,但隱下了那份真本,也是想勸張居正做出高姿態(tài),補償一下那位倒霉的前首輔。 可這一次張居正回鄉(xiāng)葬父,京師之中竟是群魔亂舞,連何心隱都被人弄進了京,他這才在無可奈何之下,選擇了將高拱的文稿選了一頁夾在密報中送給了張宏。而后又為了幫助何心隱脫身,讓小北把最最言辭激烈的幾張抽了出來,余下的給了何心隱去交差。 所以,此時意識到馮保竟然要窮究到底,他便知道一個掌握不好,這次真的要出大麻煩。 汪孚林沒見過高拱,但對其人卻了解不少。高拱和張居正一樣,是非常實干型的首輔,但也同樣是一個剛愎自用不擇手段的人。面對穆宗隆慶皇帝這么一個縱情聲色的皇帝,高拱選擇的不是勸諫,而是把手伸進了內(nèi)廷,舍棄馮保這么一個自身厭惡且很難控制的司禮監(jiān)秉筆兼提督東廠太監(jiān),先扶起了陳洪,而后又扶起了孟沖,前者和后者全都是引著皇帝游樂無度的宦官,外朝官員一貫對他們極其不齒。 可就是借著這種關(guān)系,高拱討好了皇帝,交好了內(nèi)官,成功掌握了內(nèi)外大權(quán)。 而且這種掌握比張居正還要徹底,因為張居正尚要仰仗馮保批紅,兩人的關(guān)系是同等,甚至有時候馮保還要高過張居正??筛吖昂完惡槊蠜_這先后兩位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的關(guān)系,卻是完完全全壓倒性的。須知陳洪也就罷了,孟沖這個曾經(jīng)的尚膳監(jiān)太監(jiān)根本就沒有看懂那些奏疏票擬的本事,完全是高拱怎么票擬就怎么批,連問都不敢多問一句。而穆宗隆慶皇帝信任高拱這個老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勝過身邊的太監(jiān)。 這也造成了高拱膽子越來越大,最終在隆慶皇帝駕崩之后,竟然在內(nèi)閣中口無遮攔評論新君太小,如何執(zhí)掌國家,而且還因為馮保矯詔成了司禮監(jiān)掌印,而打算發(fā)動百僚準備把馮保給驅(qū)逐出去,這才使得馮保鋌而走險用讒言說動宮中兩位太后,最終輸給了張居正。 在汪孚林看來,要是眼下還是高拱當首輔,一樣會我行我素不把小皇帝放在眼里,異日萬歷皇帝一樣會大肆清算,不過高拱除卻老妻之外,只有一個嗣子,那場面不如歷史上的張家那般凄慘而已。不論怎么說,同是權(quán)臣,從本質(zhì)上,高胡子和張居正是一模一樣的人。 意識到午后的那場朝議,很可能會發(fā)展到非常棘手的局面,他不由得迅速思量了起來??蛇@時候去見王篆也好,去見殷正茂也好,別說他拿不出太好的理由,沒把握說服他們把馮保的決定給打回去——就是他有,那就意味著他選擇正面扛上了馮保!他和張四維是仇人又不是朋友,犯不著這么做。但與其這一次斬草除根,還不如把這件事捂下去,等待下一個爆發(fā)的機會。 所以,他甚至在陳炌面前也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情緒波動,只是誠懇地請了半天的假說是要回趟家,中午前必定回來,獲準之后,他就讓鄭有貴去馬廄牽了自己的坐騎出來,匆匆離開都察院趕回家。 早上才借著送點心的名義給汪孚林送了信去,這分明是應(yīng)該在衙門坐班的時候,汪孚林卻突然跑回來了,小北自然嚇了一跳。見人連坐的功夫都沒有,就用極快的語速將昨夜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她就眉頭倒豎道:“除了張宏之外,還有人去都察院試探你?我之前不好在那張字條上說,昨夜是發(fā)現(xiàn)都察院有人出來,而這個人是劉勃親自盯的,最后進了徐爵的私宅。他守到今天早上,這才回來報信?!?/br> “原來是徐爵……呵,這還真是一條忠實的走狗!” 汪孚林毫不意外小北會在這關(guān)鍵時刻派人盯著都察院,畢竟,那是一個妻子對丈夫安危的關(guān)切,所以,得出這條關(guān)鍵線索,他心頭解開一個結(jié)的同時,卻又多了另外一個結(jié)。因為小北又將呂光午與何心隱家仆掉包,一直在隔壁屋子里,卻沒中迷香的招,而是從頭到尾偷聽了張宏和何心隱見面經(jīng)過,卻在張宏派人送走何心隱途中,將記錄了這些事情的信趁亂交給身邊家仆送過來的事給說了出來。 “這么說,何先生對張宏他描述過‘張誠’的形貌體態(tài),張宏似乎沉默得有點久,這么看來,何先生見的那人恐怕真的不是張誠,但張宏卻認識,而且可能還很熟悉?!?/br> 盡管汪孚林早就料到,宮中那些玲瓏九竅心的太監(jiān)絕對不可能那么大大方方亮明身份見何心隱,但真正確定了這一點,他的懷疑范圍就一下子縮小到了一個很小的圈子,其中第一懷疑對象就是張鯨。畢竟,能夠調(diào)動這樣的資源,又有這樣的膽量和手段,偌大的宮里絕對找不出多少如此狠角色。 汪孚林一面咀嚼著這個消息,一面點了點頭,他正要出屋子去找程乃軒,可腳才剛邁出去,就只聽小北在身后叫道:“還有一件事,娘從前跟著爹在京城準備會試的時候,曾經(jīng)救下一個啞巴。他是進京找被人拐賣的侄女的,娘可憐他,就讓自己提攜的一個牙婆幫忙找人,誰知道那啞巴的侄女被人拐賣送進了馮家,馮保送給了徐爵的元配幾個丫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