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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如此。”小北從前沒有想過這個,突然拉開一點窗簾,向策馬在旁的汪孚林問道,“小蕓都問了,你知道什么緣故么?” “左廟右學,這是禮制,所以大抵都是學校在西,文廟在東?!?/br> 好歹如今也算是個讀書人,哪怕是半吊子,汪孚林對這些東西,那自然還是非常清楚的。 “南京貢院街的文廟,那實在是歷史太久遠了。東晉的時候,太學就建在那里,那時候并沒有文廟,但你們總應該知道赫赫有名的烏衣巷吧?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指的就是如今的貢院街附近,六朝金粉,望族云集。宋元明三代,都把府學建在那里,孔廟也是宋時修的。其實大明初年,合并了上元和江寧兩座縣學的國子學也在那里,但后來才改成了應天府學,把兩座縣學和國子監(jiān)分別遷走,所以,本來南京文廟也是在南京國子監(jiān)旁邊。” 說到這里,汪孚林想起自己后世還去過南京夫子廟,那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的樣子,不遜于之前他去南京趕考時看到的文廟盛況,再回頭看看位于京師北城,人雖說不上很少,卻也絕對算不上最熱鬧地段的國子監(jiān)和文廟,他就又笑了笑。 “至于京師國子監(jiān)和孔廟,卻是元世祖忽必烈造的,初衷很簡單,就是為了籠絡漢族的士大夫。那時候京師還叫元大都,和現(xiàn)在的規(guī)制有所區(qū)別,但也可以看得出,國子監(jiān)和文廟所在的區(qū)域并不繁華,這就是元朝從皇帝到蒙古權貴,對于儒家的真正態(tài)度了。永樂遷都之后,之所以在此地重修國子監(jiān)和文廟,據(jù)說,就和之前的南京國子監(jiān)搬到靠近玄武湖那偏僻地方一樣,是為了監(jiān)生專心讀書。” “當然,時至今日,監(jiān)生一出來就能授官布政使的時代,早就結束了?!?/br> 這種陳年舊事,汪二娘確實沒聽過,就忍不住刨根究底追問了起來,等到汪孚林提起洪武年間曾經(jīng)一度中斷科舉很久,那時候做官的全都是太學生,如夏原吉這些就都是沒有功名,直接從國子監(jiān)中走出來就開始當官的,而且洪武皇帝朱元璋認為年輕人不老成,那些監(jiān)生當中年紀大的穩(wěn)重的出來就能當布政使,她更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北則是笑嘻嘻地打趣道:“記得當年考進士,考官首先看年紀,然后再取進士,還有人就是因為年紀太小被黜落,可因為看著人品俊秀,就送進國子監(jiān)讀書,三年之后出來再考。那時候的國子監(jiān)可是要多金貴有多金貴。要是換成那時候開科取士的習慣,凡事都要老成,太年輕的就算文章好也不取,你別說當御史了,就是想考舉人也未必能考中吧?” “別說是當年,你現(xiàn)在再讓我去考一次,結果如何卻也說不好?!币驗槭窃隈R車邊上,聲音很低,不虞被外人聽見,汪孚林并沒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意思,但話卻也說得很客觀,“只不過,當年和現(xiàn)在卻又不同,天下沒有那么多人口,讀書的人更少,制度也不健全。那時候的內(nèi)閣第一人西楊老先生,最初的時候只是個民間教書匠,一朝拔擢便入史館,而后又成了翰林,進內(nèi)閣時,也不過七品……” 一路走走停停,說著國子監(jiān)和翰林院那些事,當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小半個時辰之后的事了。汪二娘平時坐車嫌棄氣悶,今天卻是哥哥和嫂子一個在車外,一個在車內(nèi),談天說地,各種典故軼事隨口說來,她聽著只覺得又羨慕,又悵惘。羨慕的是小北走南闖北,經(jīng)歷無數(shù),而自己卻還是平生第一次出遠門,悵惘的是自己小時候也就是跟著母親念了幾本書,雖說認識字,不至于做睜眼瞎,卻談不上太大的見識。 因此,當進了門時,她挽著小北的手,忍不住低聲說道:“嫂子,你給我開個書單好不好?聽你和哥哥說話,我只覺得自己書讀得太少了?!?/br> 小北頓時笑得樂不可支:“你以為我就讀過很多書不成?四書五經(jīng)我就是囫圇吞棗聽老師教過一遍,倒是各式各樣的雜書看了不知道多少,就連jiejie也是。你看她那么厲害的人,卻不知道她也愛看那些話本之類的,就連徽州府志,她也看得比真正的孔孟之書起勁。你要讓我給你開書單,回頭妹夫非罵我不可。就是你哥哥,堂堂進士,讓人印過幾本書,還送給過皇上看,可全都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演義?!?/br> “那我也要看,反正就當是增廣見識也好,我可不想你們說什么我接不上話!” 汪孚林見那姑嫂倆撇開自己一面說一面往里走,不禁啞然失笑。自家人知自家事,那些吟詩作賦的風雅勾當,他實在是不大拿手,除非他打算繼續(xù)做個文壇大盜,否則他絕對不會沒事去做兩三首詩在聚會上丟出來一鳴驚人打臉玩。至于各種演藝,他是相當拿手,不說后世他也兼職寫過,就是如今大明根本沒第二個人懂的歐洲各國歷史,那也足夠他拿來當成新鮮材料,糊弄一下閉門不知天下事的時下文人了。 尤其是拿去給萬歷皇帝朱翊鈞看時,自然比時下那些只知道描述艷情,又或者純粹只有一個個故事的話本要吸引人得多。 他正在那想著今天偷得浮生半日閑,如今已經(jīng)是傍晚,這難得的休沐日卻是快要結束了,是不是去續(xù)寫一下法國瓦盧亞王朝末代余暉的故事,就只見王思明快步迎了上來,直接開口說道:“公子,程公子派人送信來了?!?/br> “嗯?” 汪孚林當然知道,程乃軒和光懋去遼東乃是為了勘問長定堡大捷是否有貓膩,所以動身快,路程趕,之前程乃軒過了山海關就通過驛站他送了第一封信,他才能在夤夜去見張居正時拿了這么一個借口。如今算一算,日子也就是過去了十來天,想來人應該已經(jīng)到了廣平,甚至說已經(jīng)到了遼陽也不足為奇。所以,他立刻開口問道:“信是從驛站送來的,還是他自己身邊人送的?” “不是驛站,是墨香借用驛站的渠道,一路快馬送來的,人剛到家就已經(jīng)癱了,墨香不肯把信拿出來,揣著信在外書房等?!蓖跛济鹘o出了一個非常準確的答案,見汪孚林立刻快步趕了過去,他就吩咐汪吉和汪祥伺候車馬守門,自己快步追了上去,跟在汪孚林身后低聲說道,“墨香把信送到之后,曾經(jīng)說過,他應該比光懋通過驛站送來的題本要快,因為不是軍情,不至于四百里又或者六百里加急,光懋的題本不會這么快。” “嗯,知道了,你叫劉勃過來?!?/br> 當汪孚林來到書房門口時,就只見劉勃都已經(jīng)匆匆趕了過來,他就對劉勃低聲吩咐道:“你去門口看看,如若陳梁在,你就去傳我的話,讓郭寶查一查,看看錦衣衛(wèi)那邊關于遼東那邊可有什么最新消息?” 等到劉勃匆匆離去,汪孚林便讓王思明在門前看守,自己進了外書房。他素來不在外書房安放任何要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