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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先找個小廳伺候這位老爺面前很有臉面的御史茶水,自己一溜煙去了里頭通報。到了張居正書房前,他甚至都沒說汪孚林跑來究竟什么事,就只聽里面張居正開口說道:“紹芳你和世卿素來熟稔,他突然跑來,指不定又有什么幺蛾子,就叫他過來吧?!?/br> 聽到里頭王篆果不其然一口答應(yīng),那管事趕緊又急急忙忙跑了回去。就這么一來一回的功夫,在那小廳坐著的汪孚林剛剛好喝了第一口茶,還沒來得及品出好壞,就已經(jīng)看到了回來的管事。欣然把茶盅往旁邊的高幾上一放,對那剛送上茶來的小廝點了點頭,隨手丟了個銀角子過去,他就跟著那管事去往張居正的書房。等到了地頭時,他當(dāng)然也沒忘了照例打賞,這才打起簾子進了書房。 “這都已經(jīng)未時過后,快申時了,這種時候來拜訪,那可不像你。” 汪孚林行過禮后,見王篆一見面便是打趣,他就笑著說道:“元輔難得休沐,這時候我來拜訪,就分明表示絕不蹭飯,王少宰你看我多為元輔著想啊?!?/br> 王篆險些給汪孚林這不正經(jīng)的口氣噎死,也就斷定了對方來似乎沒有什么正事,當(dāng)下少不得半真半假地說道:“如今你不肯到吏部來給我?guī)兔Γ倪x司員外郎我就決定再用一陣子,文選司郎中卻已經(jīng)到期要換人了,你難不成是有合適的人向元輔推薦?” “我只認(rèn)識都察院那些人,那些多半都是從縣令、六部主事一級選用的,除了我這種不走平常路的,大多數(shù)監(jiān)察御史大約對吏部文選司郎中這種位子還是很期冀的,讓我推薦,回頭沒被推薦的人不得掐死我?少宰平日和我開開玩笑可以,在元輔面前,這話可說不得?!?/br> 對于汪孚林基本上從來不到自己面前關(guān)說人情,游說人事,張居正素來都是相當(dāng)滿意的,此時見他這么說,他莞爾一笑,這才對王篆說道:“你自己說吧,到底挑中了誰?世卿素來就滑頭,他是不可能給你推薦人的。紹芳,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現(xiàn)任文選司郎中鄭汝璧,曾經(jīng)有很多湖光同鄉(xiāng)在我面前告他的狀,甚至他還駁過我的回,但我卻一直用著他。此次他任滿,我打算升他太常少卿,你如果要舉薦,那么就舉薦一個至少能和鄭汝璧一般鐵面無私的人?!?/br> 王篆雖說真正成為張居正心腹,也就是這不到一年的事,但他深知這位眼睛里不揉沙子,有些人用而不信,有些人信而不用,有些人一面用著,一面對其cao守卻嗤之以鼻,有些人一面嘉賞,卻放在外任,絕對不會提拔到兩京任上。所以,張居正一面評判了汪孚林,一面又盛贊了現(xiàn)任郎中鄭汝璧,他忍不住瞟了得天獨厚的汪孚林一眼,這才沉聲說出了一句話。 “如果元輔真要聽我推薦,我就斗膽舉薦一個人,臧惟一。他之前曾經(jīng)在吏部稽勛司員外郎任上協(xié)理文選司事務(wù),雖說是高新鄭公提拔上來的人,但……” “高肅卿用過的人,我繼續(xù)提拔得還少嗎?”張居正仔細回憶了一下臧唯一這個人,最終一錘定音道,“就是他吧,回頭就定下來?!?/br> 汪孚林對于這種問題當(dāng)然不插嘴,眼見定下,他就更加不會多做評議了,畢竟他對臧惟一這么個人根本沒啥印象。而王篆見自己的人選最終被采納,心下松了一口氣,又盤桓片刻說了些吏部的事情就起身告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目中文選司郎中的人選絕對不是臧惟一這個鐵面無私到連吏部尚書都敢駁回的人,但既然鄭汝璧珠玉在前,他也不妨再從吏部班底當(dāng)中提拔,反正文選司郎中這種六部三大郎的大缺,一年就要換一次,以防選人都出一門。 而且,他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看汪孚林賴著不走的樣子,絕對不是為了純粹串門而來的。哪怕不是大事,也未必就是小事。 王篆既然告辭了,汪孚林看到張居正的視線轉(zhuǎn)向自己,他就坐直了身體,用非常正經(jīng)的語氣說道:“元輔,今日早上,我和內(nèi)子還有家中meimei妹夫等人去造訪了禮部侍郎王荊石王公?!?/br> 張居正也知道汪孚林那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自己家串門的可能性絕對不存在,否則聽到張嗣修不在家,汪孚林肯定就主動回去了,哪里會知道自己在見王篆卻仍是硬插進來?然而,聽到汪孚林今天去拜訪王錫爵,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家人一塊去的,他不禁有些意外。 “你和王錫爵從前有交情?就算住你隔壁的程錦華岳父是許國,許國和王錫爵從前在翰林院也并非一路人,更不至于為你們牽線搭橋?!?/br> “元輔說得沒錯,本來應(yīng)當(dāng)是如此,但內(nèi)子之前跟著她的閨中密友,也就是程錦華的妻子出門訪客,曾經(jīng)在翰林院何學(xué)士的家里見過少宗伯的夫人,一來二去,彼此熟稔也就罷了,卻沒有想到還攀上了親?!币姀埦诱D時面露錯愕,汪孚林就開門見山地說道,“內(nèi)子的母親和少宗伯的夫人,有點遠親?!?/br> “如若只是單純的遠親,不至于你今天要興師動眾全家上門吧?和你不熟的人也許就信了,可在我看來,反倒是有些欲蓋彌彰?!?/br> “元輔慧眼如炬。其實是因為,內(nèi)子的出身……有點麻煩?!?/br> 汪孚林這欲言又止的一句話說完,他稍稍一頓,就挑能說的,把小北出身那點情況給大略解說了一遍,尤其是當(dāng)初小北逃家之后,何東序折辱胡宗憲妻女之事,他更是說得添油加醋,包括自己的父親汪道蘊和胡宗憲定下兒女婚事卻又退了婚事這種亂七八糟的環(huán)節(jié)也沒省略。臨到最后,他才無奈地苦笑道:“我總覺得這世上不至于再有人想到當(dāng)年舊事了,哪曾想那么巧就遇到了一個?!?/br> 張居正自始至終都只是靜靜地聽,一直到此時,他才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斑@么說,王錫爵和你敘了親?他是要找你當(dāng)說客吧?難不成還是鐵了心想辭官?” 第八八九章 故人和新人 當(dāng)汪孚林從張大學(xué)士府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落山,恰是大多數(shù)人家吃晚飯的時候。然而,大紗帽胡同卻依舊熱鬧不減,比他之前來時并沒有少幾個人。知道自己這個不速之客興許打亂了張居正接見人的安排,他只能在心里對那些苦等排隊的人道了一聲抱歉,隨即迅速上馬離開,一丁點都沒有在這里多停留的意思。然而,他縱馬剛出了胡同口,突然就被人攔住了。 “汪孚林!” 自從起了表字之后,認(rèn)識自己的人固然越來越多,可直呼自己名字的人那是越來越少,就連張居正又或者頂頭上司陳炌,在當(dāng)著他的面時也多數(shù)會稱呼他的表字。因此,聽到迎面這么一個有些咋呼呼的聲音,他看過去見是一輛馬車,不由愣了一愣,緊跟著就看見前頭車簾被人掀開高高的,露出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來。 “咦,就不認(rèn)識了嗎?杭州北新關(guān)!”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