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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明朝謀生手冊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40

分卷閱讀1340

    挨罰也靠著學長照應(yīng)混過去了,起表字翻翻書就行了,可起別號,太文雅的和我不相稱,太俗氣的我又不喜歡,你給我拿拿主意?”

    汪孚林頓時有些頭大。起表字這種事,歷經(jīng)當初替金寶傷腦筋那檔子事,他總算翻書翻出了一點心得來,只要照著名字,挑選相近意思的嘉字,好好排列組合一個既富有期許,又字意很好的就行了,可別號……大多數(shù)時候卻還是自己取的。可面對張寧那滿臉期待的表情,他只能無可奈何答應(yīng)了下來。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張寧竟是突然又加了一句:“不只是我,你如今在京師好歹也有頭有臉,堂堂掌道御史,除卻表字,也應(yīng)當起個別號才是?!?/br>
    得,除卻給張寧起,還要給自己起!

    如此一路閑話,一路傷腦筋,當汪孚林和張寧抵達真定府的時候,正好是九月初九重陽節(jié)。想到當初小北在家里辦中秋宴的時候,還曾經(jīng)拿重陽節(jié)再辦一場來搪塞那些翰林娘子們,再想想如今妻子如今在家獨過重陽,他倒是有些好奇這個節(jié)會怎么過。只不過,當他們趕到真定府衙的時候,他卻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如今這位真定知府錢普,正是年初在張居正回鄉(xiāng)葬父時,貢獻了一室一廳轎子的人!

    汪孚林之前也是聽都察院同僚私底下傳那轎子的事,因此對錢普的印象,自然而然就定格在了善于逢迎上。然而,此番他和張寧一塊造訪真定府衙,卻只見錢普風度翩翩,言行舉止不失親切,卻又不讓人厭煩,哪里有半點諂媚趨附的俗氣?只是當和汪孚林以及張寧說起趙老夫人行程的時候,錢普才流露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關(guān)心。

    “如果路上一切順利,太夫人應(yīng)當是能趕得上在真定過重陽節(jié)的?!?/br>
    幾乎是話音剛落時,外間就是一個小吏的嚷嚷:“府尊,太夫人一行人說是半個時辰之后就能到!”

    汪孚林還來不及說話,就只見錢普已經(jīng)快步出門,不消一會兒,外間就只聽錢普已經(jīng)用飛快的語速將各種事務(wù)都布置了下去,赫然一人一事,井井有條。他見張寧面色古怪,便笑著說道:“之前進真定府城的時候,所見之處就都是齊齊整整,條理分明,如今再聽錢府尊這樣分派事情,我算是知道外頭如何能有那般景象了。”

    張寧卻沒汪孚林這么客氣,翻了個白眼后便低聲嘀咕道:“那是自然,當初元輔從江陵葬父回來,就打算給這位錢府尊升官的,奈何這位資歷還淺,也就只能暫且擱著。既然如此,為了不讓元輔忘了之前那轎廳的功勞,他怎么也得好好給趙老夫人再留個深刻好印象不是?”

    第八九五章 拍馬屁的高下

    雖說張寧對錢普多有鄙薄,汪孚林則是更在意真定府的治理情況,但兩人都不得不承認,這會兒錢普帶著他們前去迎接趙老夫人,確實沒有過度鋪張。至少錢普除卻帶了府衙中的全部屬官,真定縣衙的上下官員,以及大多數(shù)吏員之外,沒有調(diào)動個數(shù)百童男童女到城外搖旗吶喊,也沒有動員百姓夾道歡迎。而且,他非常知情識趣地把受皇帝之命前來迎接的汪孚林和張寧放在了前面,自己甘居其后,一點都沒有和兩人爭風頭的意思。

    就沖著這兩點,汪孚林就覺得,這位真定知府和傳聞中有所不同,是個頗有能力,而且懂得分寸的人。

    而在等候的時候,他和錢普閑話家常,卻是發(fā)現(xiàn)了一樁之前沒注意到的事——錢普竟然是隆慶二年的進士,也就是他老岳父葉大炮的同年!如果僅僅是這么一條,也許他還不至于對人分外熱絡(luò),可是,當他開玩笑地低聲問起錢普那敬獻給張居正,一室一廳的轎廳時,錢普竟是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他就有些好奇了。

    “汪掌道開玩笑了,元輔到真定府時,提到驛路上常有內(nèi)閣急遞送過來,可在馬車中逼仄狹小,不好處理公文,所以我就想著從真定府到邢臺、邯鄲、安陽、衛(wèi)輝、新鄉(xiāng)這條驛路,在沒過黃河之前,都是通衢大道,路修得好,轎子略大一點也可以通行,所以就找了十六個最頂尖的轎夫,分成兩班,抬的八人抬轎廳也是連夜趕出來的,遮風擋雨,里頭除了元輔之外,還能多一個童子伺候筆墨,哪里就真有傳聞中那么奢侈!”

    “不說別的,起居臥室兩者分開的轎子,那得多大,得多少轎夫一塊抬?除卻皇上的鑾駕,我上哪去找?guī)资畟€知道如何一塊邁腿,而不至于都撞在一起的轎夫?而且,元輔從京師趕到江陵縣,總共不過用了二十多天,要真是坐那樣的轎子,一天能走多遠?而且中間還有翻山越嶺,還要過黃河,這么大轎子怎么過得去?”

    一連好幾個反問,見汪孚林頓時愣住了,錢普一下子也是眼神呆滯,臉色發(fā)白地說:“連汪掌道您都這么問了,莫非京師……都這么傳嗎?”

    想到自己看過的后世描述就這么說,于是在聽到都察院中也這么流傳此話時,也沒有多想,只是在心里感慨張居正就不該這么招搖,汪孚林自己不由得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沒有看到的事情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張居正固然有些地方確實太招搖不知節(jié)制,但理應(yīng)也不是竟敢明目張膽地逾越轎夫的限制。于是,他再看向錢普這位傳說中豪華轎廳的始作俑者時,心里不由得有些同情對方。

    送了個轎子討好了張居正是不假,可傳言那般沸沸揚揚,錢普的名聲卻都給敗了!

    見錢普哭喪著臉,一旁同樣聽到了這番閑談的張寧不禁也生出了幾分同感,尤其是聽到錢普上任真定知府迄今還不滿一年的時候,他就更從對方的遭遇想到了自己身上。想當初,他剛上任北新關(guān)稅關(guān)太監(jiān)的時候,還不是被布按都三司給當成了軟柿子捏,竟是在暗中做手腳,導致他和那些打行的家伙勢不兩立,鬧出那么一場亂民沖擊北新關(guān)的事情來?要不是汪孚林和涂淵,說不定他連命都沒了,那黑鍋更是得背到死!

    而現(xiàn)在,錢普也同樣是僅僅拍個馬屁而已,卻被別人傳言抹黑到逾制,萬一回頭傳到皇帝耳中,張居正固然會被記上一筆驕橫跋扈,錢普好得到哪去?

    于是,他便咳嗽了一聲道:“錢府尊,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只要政績好,還怕別人在背后指指點點?”

    汪孚林順著張寧這口氣安慰了錢普幾句,可心里卻想,自己之前不好意思問張居正這轎廳的事,結(jié)果也相信了這一茬,錢寧如今雖對他和張寧解釋了清楚,可問題是時人喜歡津津樂道的,那是獵奇的新聞,誰管你到底是真是假?

    而且,政績這種東西,和站隊又或者說立場比起來,根本就微不足道。你如果是海瑞那樣的清官也就罷了,越罷官名聲越大,旁人拿你無可奈何,可如果你身上并非清白無暇,那就對不住了,一榮俱榮一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