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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兒要么給她養(yǎng),帶回家之后,如果沒養(yǎng)活就實話實說告訴她,她要是受不了要尋死那就隨便她去,可你卻竟然拿著這么個子虛烏有的丫頭一直蒙騙她,竟然還把她送出去做那種腌臜事情!這下可好,滅口不成,卻把這么一個大禍患丟在外頭!你之前還說你侄兒,我看你比他還糊涂!” 張四教面色蒼白地垂頭聽訓,心中亦是悔恨難當。他最沒有想到的,那個自己叫她做什么都百依百順的女人,竟然會在劫后余生之后投靠汪孚林!要知道,那是一個毫無見識的花船女子,怎么知道汪孚林和家中有仇?怎么會寧可花費這么多曲折來找自己報仇? “大哥,只怕侄兒便是這流螢用詭計悄悄賺走,可家中上下卻宣揚他已經(jīng)死了,如今該怎么辦?”見張四維只不作聲,張四教咬了咬牙,這才又開口說道,“今日皇上去跪奉先殿的消息,已經(jīng)滿京城瘋傳了開來,你去伏闕卻沒有任何下文,只怕皇上在宮中已經(jīng)全然落了下風,當此之際,是一條道走到黑,還是……” 還是之后的話,他實在是說不出來。這時候要服軟,就不是汪孚林肯不肯接受城下之盟的事情了——已經(jīng)上了奏本彈劾的汪孚林絕對不可能收手,而且張四維領(lǐng)頭伏闕的事都已經(jīng)做出來了,那么就絕對不可能半途而廢??墒虑榈搅诉@地步,明日還能發(fā)動多少人?劉守有也已經(jīng)丟了官,他還能四處去串聯(lián)人嗎? 一貫果斷的張四維也是平生第一次決斷不下,思來想去,他就開口問道:“今日汪孚林在宮中盤桓許久,知道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嗎?” 家里焦頭爛額,但張四教到底不是簡單人物,兄長和那些官員在宮中伏闕,他一直都沒有斷了打聽宮中之事,當即開口說道:“汪孚林據(jù)說在會極門交了彈劾大哥的奏本之后,就被慈寧宮太監(jiān)李用給帶去了乾清宮,應該是在那見到了兩宮皇太后以及張居正。而后,李用帶著他去了慈寧宮,應該是見了皇上。但他在兩邊具體說了些什么,卻無人得知。而他在出來之后,原本要從午門出宮的,卻又折返回會極門,交了彈劾劉守有的奏本,這才回了都察院。” 這樣的行動軌跡清晰明了,張四維細細琢磨下來,眉頭卻漸漸擰成了一個結(jié)。 “汪孚林居然去見了皇上……只怕今天家里出的事情,便是一石二鳥之計。大郎是我的長子,皇上也是慈圣老娘娘的長子,如果皇上聽到了我家中之事,汪孚林再挑唆幾句,他只怕就會在心里給我打上不慈這個印記!要想翻身,除非我能把輿論翻過來,能把皇上從奉先殿里接出來,能把慈寧宮壓下去?!?/br> 張四教聽到一石二鳥兩個字時,心里便咯噔一下,等聽到張四維道出這唯一一條生路,他更是覺得腦際轟然巨響。 如果有劉守有在,這件事只怕還有可能,可如今廠衛(wèi)全都在對方之手,他們已經(jīng)是砧板上的魚,還有翻盤的余地嗎? “皇上和兩宮皇太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打探明白了?” 汪孚林都能有姜淮傳遞消息,張四維好歹當了這么多年的京官,哪怕沒有教習過內(nèi)書堂,但宮中當然也有相應的渠道,再加上李太后仿佛忘記了封鎖消息,張四教自然把太后和皇帝之間的沖突打探得八九不離十——當然,皇帝指責親生母親紅杏出墻這種事,誰也不敢亂嚼舌頭,可母子圍繞馮保沖突這一緣由,卻沒人會瞞著。畢竟,馮保這些年在宮中一手遮天,看不慣的人多了。 “這生路就著落在馮保身上?!睆埶木S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他當年對付高拱,就是用的步步緊逼的手段。如今他雖說是皇上大伴,可若不是慈圣護著,業(yè)已遭殃多時。只要皇上異日親政,記起如今之仇,只怕不但會發(fā)落他,就連他家中弟侄也不可能幸免。你說自知絕無幸理,他會怎么做?”張四維看到張四教那恍然大悟的樣子,他便冷冷笑道,“馮保一定會圖謀廢立!到時候若慈圣也有此意,張居正不得不屈從,那就是我們的機會!” 張四維沒有猜錯馮保,哪怕馮保這會兒頭上還用棉布包著,看上去血跡斑斑,可他囑咐心腹張大受去奉先殿,皇帝跪靈的地方換了兩支他從箱底翻出來的蠟燭之后,又親自先后去了慈寧宮和慈慶宮。 慈圣李太后對他一貫信賴,他是知道的,因此從河邊直房的私宅進宮之后,第一時間去了慈寧宮。而慈慶宮的仁圣陳太后卻對他談不上太大的好感,此番很可能更因為小皇帝的舉止失措而恨上了他,可即便如此,他仍舊到慈慶宮去跪了一跪,深刻表現(xiàn)出痛悔當初的模樣,又是裝模作樣要尋死。 身為繼妃,皇后,卻被丈夫險些打入冷宮的仁圣陳太后,自然不是什么擅長斗心眼的人,在馮保這一番做作之后,她雖說絕對不可能心結(jié)盡去,可想想那畢竟是陪了朱翊鈞十幾年的大伴,她也就答應了馮保的請托,答應回頭會在朱翊鈞耳邊求求情,把人放到南京去養(yǎng)老。 而這樣的話,當馮保轉(zhuǎn)而再次來到慈寧宮面見李太后時,卻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隨即聲音顫抖地說道:“老娘娘日后還請好好保重,老奴傷勢稍好之后,就去南京守陵司香,再也不能替您分憂了?!?/br> 此時此刻,馮保那裹著帕子的頭,那猶帶青紫的臉,那比蠟黃更糟糕,幾乎有幾分慘白的臉色……一切的一切都讓李太后受到了巨大沖擊。她自從在裕王府當寵妾開始,就一直都很信賴馮保,等到后來冊了貴妃,皇貴妃,馮保也都一心一意敬著他,和陳洪、孟沖那些只知道諂附皇帝的宦官絕不相同,所以她一直都很放心地將批紅完全交托給馮保,自己甚至根本不會過目那些下頭的奏本題本。 她幾乎是又驚又怒地站起身來,厲聲說道:“誰敢趕你走?” “老娘娘,皇上終究是皇上,他既然已經(jīng)容不下老奴,今日之后還有明日,明日之后還有將來,老奴與其惹人厭,還不如退到南京去養(yǎng)老。仁圣老娘娘心中慈悲,她已經(jīng)答應了老奴,回頭會在皇上面前轉(zhuǎn)圜,準了老奴所請?!瘪T保一點都沒有往陳太后身上潑臟水的意思,只是又磕頭道,“日后老奴不在了,若是皇上左右再有人說什么老奴不好的話,只求您替老奴說一兩句公道話,老奴就感激不盡了。” 不等李太后答應或拒絕,馮保就搶著說道:“元輔張先生比老奴得罪的人更多,日后只怕下場更加不如,老娘娘若能放他早日致仕,也許還能保全他一二。若是拖著,只怕異日也會被人針鋒相對。他如今一病,張四維就敢伏闕,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說不定……” 馮保絕口不提皇帝之前指責李太后和張居正有首尾,但這不意味著李太后就不會有聯(lián)想。盡管在張居正和汪孚林的連番勸諫下——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