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夠熱心，夠仗義，那會兒你讀書，人家沒少幫你?，F(xiàn)在你考上大學(xué)了，翅膀長硬了，就瞧不起人家了？你可別忘了，人家也是大學(xué)生，和你是一個檔次的。”

“哥，真沒有。一會兒我就去叫他來玩?！?/br>
“哥雖然讀書不多，是個粗人，做事大大咧咧，可我眼神好著咧！以前你一回家就去找林遠玩，看電視，做作業(yè)，打撲克，下棋，喊都喊不回來。高二那一年國慶，咱家的莊稼長在地里沒人收，你倒跑去他家地里幫忙去了。他給買的那些書啊，筆啊，海報啊，你哪樣不是好好地收著。這次回來你翻都沒翻。不說了，你也這么大人了。待會兒，林遠要來了，記得把鍋里的rou讓人家吃。柜子里面有酒。”

兩人一邊吃著昨晚的剩飯，一邊聊著。

“小晨？”

說曹cao，曹cao到。

“小遠啊，快來！小晨在家。小晨，快出來。小遠來了?！毕难┮贿呎泻袅诌h，一邊叫夏雪晨。

“小遠，中午就在這吃飯。我出去辦點事，你們好好玩。”

安靜的屋子，夏雪晨和林遠。

“你坐一會兒，我去刷碗?！毕难┏拷铏C閃躲。

“一起刷吧?！绷诌h幫著收拾碗筷，夏雪晨沒有拒絕。

兩人從小就在一起玩，做事很有默契。夏雪晨負責(zé)清洗，林遠負責(zé)擦拭，放好。

“小晨，對不起。”林遠打破沉默。

“我寧愿真的就那樣了?！毕难┏康哪樕蠜]有任何表情。

“對不起?！绷诌h握著夏雪晨滿是白色洗潔精沫子的雙手，望著他的雙眼，里面空洞洞的，已不見往日的溫柔。

“以前的除夕，咱們都一起過，捉迷藏，放鞭炮，嚇唬人。去年也是，沒想到卻是最后一次。小晨，我好懷念那些日子。”

“小遠哥，我們都應(yīng)該是知足的，幸福的。曾經(jīng)，我們那么快樂。你已經(jīng)有了藍楓，就好好對她?！?/br>
“小晨，我放不下，我做不到！”

“鍋里燉著rou，我去盛?！狈挪幌掠帜茉鯓?？世間有太多的不如意。

“吃吧?！毕难┏繛榱诌h盛好rou，滿了酒，抬起頭，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

“都要好好的?！绷诌h一口悶了酒，走了。

“嗯～好好的。”夏雪晨嘴角在笑，心里知道，再也好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六

大年初八，肖川的mama接到一個男人的來電。

“肖平，我想見一下小川?！?/br>
“十四年了！你現(xiàn)在要見兒子，你是何居心！我告訴你，辦不到！”男人被肖平堅決回絕。

那夜，肖川剛打球回來，便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小川，記得你爸嗎？”肖平淚眼婆娑，字字心酸，她的手緊緊地握成團。

“怎么了？”肖川貼心地為肖平順氣。

“他想見你。”肖平直截了當(dāng)。

“有原因嗎？”肖川刨根問底。

“沒問。來電顯示里面有他的電話。我累了?！毙て谨鋈簧駛?，在肖川的攙扶下回了臥室。

晚上九點，電話再次響起。

“找誰？”肖川接的電話。

“小川，聽到你的聲音太好了！我是爸爸?。∥沂强涸?！”那頭顯得十分興奮。

聽到亢云的名字，肖川久久沒能緩過神來。

關(guān)于亢云，肖川最深的印象是，幼兒園的時候，亢云把他架在頭上玩開飛機?？涸茊?，飛機飛機開到哪，肖川回答，開到玩具店里面。

那時候的天空永遠都那么藍，天氣永遠都很炎熱，冰藍色的盛夏冷飲，甜而綿的大西瓜。

爸爸，這兩個字對肖川而言，更多的是書面的一種稱謂。

一九九四年的夏天，亢云離開肖川，再也沒有回來。

肖川沒有想過，亢云還會再次出現(xiàn)在自己的生活中。

聽到亢云的聲音，肖川的臉由竊喜轉(zhuǎn)為驚愕，繼而化為漠然。

“爸爸？你怎么好開口！這么多年，你什么時候看過孩子一眼？無賴！”肖平從房間沖出來對著電話大罵，然后抱著肖川哇哇大哭。

此后幾天，肖川每天都盯著家里的電話，只要有電話打來，他總是趕緊跑過去接起來。

每次都失望而歸。

血濃于水的親情是無法割舍的，誰也無法否認。

縱然亢云千錯萬錯，但他作為肖川親生父親的身份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雖然肖川內(nèi)心有說不出怨恨和埋怨，但還是想親眼看一下那個人，那個人帶給他歡聲笑語，卻又狠心地拋棄他。

正月十二晚上。

“媽，給我講講當(dāng)年的事，我有權(quán)利知道。”肖川很直接。

“小川，你是時候知道了。一九九四年的一個夏夜，我和亢云下班回家，一個陌生女人闖進來撲入亢云的懷里，大聲哭鬧。那時候，你五歲?？涸普f，劉蕓丟了工作，懷著孩子，他要為劉蕓負責(zé)。他走的那天下著暴雨，你在臥室已經(jīng)睡熟了。我拉著他的衣角，跪下來求他別走，他掙開我的手，我抓緊他的褲腿，對他說你需要爸爸?？墒?，沒有用，他走了，堅決，毅然。那一夜，電閃雷鳴，夜好長，我大聲地哭啊，哭啊，天不應(yīng)，地不靈。后來，他因為生活作風(fēng)問題被革職，陪著劉蕓到了Ｙ市生活，這一去就是十四年?！?/br>
上一輩的糾纏瓜葛那么遙遠，那么深刻，肖川安靜地聽著那些過往。他需要細細整理自己的思緒。他把自己的肩膀讓母親靠著哭訴，心底越發(fā)覺得亢云神秘又可憎。

正月十三凌晨三點，肖川經(jīng)過多番思索，決定提前趕回Ｙ大，暗中查看亢云的近況。不為報復(fù)，不為發(fā)泄，只為證實母親的言辭，只為探明事情的原委。

“媽，我準(zhǔn)備明天返校。幾個同學(xué)叫我過去玩?！毙ごㄓ袟l理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小川，后天就是元宵節(jié)了。過了節(jié)再走吧。媽還想多給你做點好吃的?！毙て秸f著說著，眼里泛起了淚花。

“媽，這是做什么？我這不還沒走嗎？好好好，聽你的。再哭你的眼線就該花了?！毙ご槟赣H平復(fù)著心情，肖川的眼眶紅紅的，他知道，這世上從來沒有一個單親mama是足夠順利的。

二〇〇八年二月二十一日，元宵節(jié)，皓月高懸，彩燈繽紛。人們在家里共吃元宵，促膝夜談，其樂融融；在戶外賞月觀燈，燃燈放焰，喜猜燈謎，一派祥和。在這樣華美的夜，寂寞極易撩動人心。

“肖川，元宵節(jié)快樂?！毕难┏康碾娫捵屝ごㄓ悬c受寵若驚，是的，受寵若驚。

“小晨，我后天返校。”

“是嗎？我還準(zhǔn)備問你什么時候回學(xué)校呢。我明天就走，后天到?！钡弥ごㄅc自己同一天到學(xué)校，夏雪晨心下歡喜，很快整理起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