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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陪孩子,是我們不好,現(xiàn)在兒子也不和我們親了……”“我連孩子喜歡什么,和誰玩得來,穿多大衣服鞋子都不知道,我……我不是個好母親……”寧秀的感情如開閘放水一樣,卻又顧忌著房里酣睡的兒子,只得無聲地抽泣宣泄著。“沒事兒,孩子能理解的?!苯鸢参恐说馈?/br>房間內(nèi),兩小子瞪大了雙眼對視著,東棠剛要出聲,楚憶趕忙捂著人的嘴,又做了個靜聲的動作,尖著耳朵偷聽外面的動靜。隔著門聽不清,又爬到邊上的東棠身上趴著,伸長了脖子,偷聽外面的聲響。兩小子早在寧秀敲門的時候就醒了,楚憶的臉埋在被子里,東棠推了推他道:“噯,你媽來了,醒醒!”楚憶在夢里邊被人喚醒,嘟囔著把人撥開,一張臉?biāo)眉t紅的,東棠揉了揉他腦袋又說了一遍:“你媽來了,你還睡呢?”這下是聽懂了,小孩兒不管干沒干壞事兒,一聽見老媽找來了就總覺得沒好事兒,趕忙湊到床頭門邊偷聽,直到腳步靠近,才迅速縮回被窩里裝睡。當(dāng)媽的人,最容易引起共鳴。寧秀比江茵還小兩歲,好不容易碰見個知心知己的人,忙不迭地又道:“我們孩子多虧您照顧了,以后……以后……”情緒激動之下都有些語無倫次。江茵趕忙拉著人的手:“孩子嘛,多呆幾天就親近了?!?/br>誰知寧秀聽見這話更難受了:“可是……可是過兩天,我和國成又要走了……”江茵無言,這樣的情況,他們班里的孩子也不少,像楚憶這種,還算是比較幸福點的留守兒童,更有甚者,連衣食住行都成問題呢,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人了,只講到:“楚憶這孩子聰明,又懂事兒,過幾年會理解你們的。”寧秀調(diào)整了些悲哀的情緒,強顏歡笑地和人聊著:“這兩孩子,特別要好吧?”江茵笑答:“這哥倆整天玩兒在一起,關(guān)系是挺好的,東棠一直把楚憶當(dāng)?shù)艿苣??!?/br>“嗯,我和他爸爸不在,就只有爺爺奶奶照顧著?!闭f到這兒,寧秀又低嘆了一聲:“哎!”江茵也能理解寧秀的無奈,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不落言筌。東棠任由人壓在自己身上,聽見外面‘砰’的關(guān)門聲后,悶悶地道:“你媽走了?!?/br>楚憶一動不動,整個人木頭似得趴在東棠身上,半響后才反應(yīng)過來,掙扎著從東棠身上下來,依舊死咬著嘴唇不說話。東棠伸出一只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人眼圈紅紅的,又抬手去給人抹眼角。抽了抽鼻子,楚憶把那人的手撥開道:“干嘛?我又沒哭!”這人的聲音沙沙得,嘴上依舊不留情,仰躺著盯著天花板,眼睛眨巴了兩下,憋回去了。東棠皺著眉,語重心長地道:“你媽他們,也不容易?!?/br>楚憶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還是沙啞的語氣,從喉嚨里哽出:“我知道!”他當(dāng)然知道,誰容易呢?楚憶并非不理解父母工作勞累,也知道他們在外不容易??筛星檫@種東西,沒有時間培養(yǎng),疏于溝通,再怎么強逼親近,也不過是適得其反。楚憶晃了下頭,自嘲似地笑道:“我可真是個白眼狼?!?/br>東棠無言,這人不會說什么安慰人的話,笨拙地牽住了楚憶的手,輕輕捏了捏。楚憶順從地讓人握住,只有這個時候,他才不會表現(xiàn)地那么強勢,本能里還是想找人靠著,依著。掌心傳來一陣溫?zé)岬挠|感,讓人著迷。這個年紀(jì)的楚憶,挺可憐的。逼著自己長大,逼著自己成熟,逼著自己去面對。被人笑話了,也強迫自己不去想,面上還要裝得不在意,瀟瀟灑灑。做個哭哭唧唧的樣子,讓人看不起,引來更多人笑話。硬生生讓一個小孩兒提早感受了成年人世界的孤獨,打造出一個堅硬的外殼,不讓人看見??赏獗碓僭趺磮怨?,耐不住從內(nèi)里開始腐爛敗壞。所以楚憶也挺自私的。有時候無助得想哭,偽裝遮掩得累了,私心里還是會抱怨。他們再苦再累,好歹也還在一起,有對方能支撐著,自己孤零零得一個人,就顯得很落寞。每次看見人家孩子,在父母膝下承歡時,心里少不了還是會有些膈應(yīng)。這種事情不是能見慣不怪的,情緒在憋不住時候,要么厚積薄發(fā),要么徹底滅亡。牙關(guān)緊閉,磕著唇。我理解他們,誰能來理解我呢?我想要的不過是一點點關(guān)懷已而,我錯了嗎?嘴唇快要滲出血絲兒了,眼淚水就在眶里打轉(zhuǎn),胡亂抹了抹強行塞回去了。東棠看著人難過失落的樣子,那感覺就像是把自己的心都揪出來似得,又伸出另一只手,雙手捧著楚憶的手揉搓著,簡單的方法卻有奇效。東棠的手掌溫暖潤澤,大拇指按輪廓撫著楚憶的手心,刻在他掌心的斷掌紋上,悶悶地逗人笑:“我媽說,斷掌的男人有出息呢?!?/br>楚憶嗤之以鼻,不為所動。奶奶請算命的給他看過。雙斷掌的人,這輩子,命運要么大好,要么大壞。在思想敗壞的壞境影響下,極可能誤入歧途釀成大錯;但若有著不斷的修身養(yǎng)性來導(dǎo)入正途,必定能有所作為。他不信這些,可為了讓奶奶安心,也從來沒做過出格的事情。轉(zhuǎn)了個頭盯著東棠看,那人正仔細(xì)捧著他的手,往里哈氣。手心手背被同時夾住,傳遞出一種讓人貪戀的溫柔。楚憶的表現(xiàn)前所未有,第一次,不想掙開了,就讓人這么拉著好了,挺舒服的。東棠沉默著,只專心暖和楚憶冰涼的手,低著頭,露出飽滿的額頭,發(fā)茬短硬粗黑,偶爾抬頭和楚憶對視,眸子里無不是填滿了某種異樣的感情。兩人重新縮回被窩里躺著,面對面,手從鋪蓋一角伸出來,十指相扣,用盡全部力氣在腦海里描繪著對方的模樣。這一剎那,楚憶好像有些釋然了,心也開始慢慢松軟。為何連父母都進(jìn)不去他心里的那座城,而東棠卻可以??赡埽谒拗?,就已經(jīng)把東棠放進(jìn)去了,他原來一直都在城里,從沒離開過。或許真的是因為缺少關(guān)愛,楚憶對東棠的那種關(guān)懷特別敏感,也特珍惜。但小孩兒的臉皮薄,心里對這方面更是敏感,一直不敢說,也不敢主動伸手去要,覺得那更像是被施舍一樣。想故作清高,卻貪戀那一抹蕩氣回腸的柔情。從楚憶記事起,潛意識里就覺得,不應(yīng)該對誰產(chǎn)生依賴心理,連父母都不曾有過。可唯獨東棠,讓楚憶牽掛著,擔(dān)憂著,一天見不著面兒就慌了,干啥事情都沒精神。楚憶把整個童年都給了東棠。和這人玩兒,上學(xué),每天在他腦海里出現(xiàn)最多的不是父母,更不是別人,是東棠。他把所有該和別人度過的時間,傾注在東棠身上了。所有溫馨閑適,刺激緊張,全是和東棠回縈難忘的景象。自此當(dāng)楚憶察覺到的時候,兩人的感情已經(jīng)變得有些不同尋常,變了味兒了。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