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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領導?那還不如讓他去見鬼。就在這時,小樓的大門被人從里面推開,一個年輕男人從里面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這人嘴里叼著根煙,手插在褲兜里,身材高挑,肩膀端正,濃眉,深眼窩,高鼻梁。十分英俊,可是臉色十分陰沉。他眉頭皺著,腳下生風,用肢體語言充分表達著“別擋道,少礙事,都給老子滾一邊去”的信息。郭長城不巧正對上他的目光,當時被那雙漂亮又冷漠的黑眼珠給嚇得一激靈,他有種奇異的直覺——這位帥哥脾氣不好。然而帥哥卻在看見站在門口站著人的時候,腳下突然來了個急剎車,下一刻,就神乎其技地變了臉,從電閃雷鳴直接跳躍到晴空萬里,非常自然地露出了一個親切的笑容,連個緩沖地帶都沒有。他這一笑,兩頰上竟然有兩個淺淺的酒窩,還叼著煙的嘴角顯得有點歪,眼睛一彎,顯得有點壞——壞也壞得恰到好處,平易近人。“這不是,說曹cao曹cao就到,來,小伙子,認識認識,這位就是我們領導?!惫L城被傳達室的中年男子從身后推了一把,往前踉蹌了半步,又腦子里一片空白地聽見身后人大嗓門地說,“趙處,這回咱們可有新同事啦。”趙處熱情地沖他伸出手:“你好你好,熱烈歡迎?!?/br>郭長城半身不遂地把手心上的汗往褲子上蹭了幾下,然后還丟人現眼地伸錯了手,差點抓住他未來上司的手背,趕緊摸了電門似的抽搐著縮回來,一系列動作可謂是“電光石火”、“抓耳撓腮”,短袖襯衫的腋下和后背瞬間讓汗給浸透了,全新的世界地圖正在他身上慢慢成形。趙處非常克制地笑了一下,卻體貼地沒難為他,自然地把伸出的手抬起來,若無其事地拍了拍郭長城的肩膀,場面話張嘴就來:“別緊張,這里工作的同志們都很團結友善。本來今天你頭天來,我應該帶你認認人的,但是你看,今天日子比較特殊,我們這也實在忙不開,可能一時還真顧不上你,千萬別介意,過一陣子我做東,給你開個歡迎會。哎喲你看這大半夜的……要不這樣,讓老吳先帶你進去找汪徵——我們這管后勤的,叫她給你辦好入職手續(xù),然后今天你就回去休息,明天早晨再來報道好吧?”郭長城趕緊點了點頭。不管這位趙處之前是如何的心急火燎,這時站定跟人說話,也是好像星期一早晨升旗講話一樣,語速不慌不忙,語氣不緊不慢,既不讓人覺得過分熱情,也不讓人覺得有一點冷淡。“對不住,我這有點急事,得先走一趟,回頭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別不好意思,以后都是一家人,今天走這一趟辛苦了?。 壁w處又沖郭長城抱歉笑了笑,和傳達室的老吳打了個招呼,這才行色匆匆地走了。老吳大概是趙處的腦殘粉,即使方才聆聽了一番與他沒多大關系的廢話,也樂得像個瓢似的,一邊帶著郭長城走進辦公樓,一邊喋喋不休地跟郭長城說:“咱們趙處啊,年紀輕輕,有本事,脾氣也好,待人接物從來不拿架子……”郭長城還沒從遭遇大領導的恐怖氛圍中緩過神來,驚魂甫定,聽得頗為心不在焉。也由于他一直不敢正眼看人,所以一點也沒注意到,這位領路的老吳先生那張臉在燈光下慘白得像墻皮,嘴唇血紅,嘴角一直咧到耳根,一張一合間,能看出他的嘴里沒有舌頭。辦公樓里人來人往,看起來繁忙異常。直到這時,郭長城才遲鈍地開始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真的有要緊事,半夜加班也很正常的,但用得著連傳達室、后勤人事什么的也一起加班么?大概是看出他面帶疑惑,老吳在旁邊殷勤地解釋說:“小郭你可別誤會,你將來大多數時候也是上白班的,只要是沒大案子,咱們很少半夜加班,可這不是七月了么,每年沒日沒夜地忙的日子也就這么幾天,也不讓你吃虧,加班費按三倍工資算,當月獎金翻番呢。”郭長城更加迷惑,什么叫“沒日沒夜地忙的日子就這么幾天”?難道廣大違法犯罪分子也有年中總結會和經驗交流會?還是按農歷來的?不過他生怕自己顯得太蠢,沒好意思開口問,就稀里糊涂地點了個頭:“嗯?!?/br>老吳繼續(xù)說:“我吧,一般是值夜班的,白天傳達室上班的是另一位同志,估計你以后見到我的機會少,唉,其實我還挺愿意和你們年輕人在一起的——你是剛畢業(yè)的么?哪個學校,學什么的?”郭長城暫時拋開了他的疑惑,羞愧地交代了自己拿不出手的學歷,末了蚊子似的細聲細氣地補充了一句:“我學習不太好……”“哎呀,哪里!你可是大學生呢!”老吳擺擺手,“我就喜歡有文化的年輕人,因為自己不行,我小時候家窮,還是七八歲那會,跟著村里的先生念過幾年私塾,先生沒幾年就另覓前途了。這么多年,學的那點東西也都差不多還給先生了,字都快認不全,只能勉強看懂報紙呢。”什么玩意?私塾?郭長城又一次沒聽明白,可他依然怕顯得太蠢,沒好意思追問。這時,老吳樂呵呵地說:“哦,咱們到了!”郭長城一抬眼,只見辦公室門上寫著“人事后勤”四個大字,白底紅字,紅得不正,哪里不正,他也一時說不出來,然而盯著那四個字看了很久,才突然恍然——那是干涸的血跡那種……帶著銹跡的紅!老吳在旁邊敲了敲門:“小汪在嗎?我?guī)峦救肼?,你辛苦一下,把手續(xù)給我們走了吧?”靜默了片刻,里面?zhèn)鱽硪粋€非常輕的女聲:“嗯,來了?!?/br>那聲音好像很遠,又好像就飄在人耳邊,聽得郭長城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覺得后脖頸有些涼。老吳卻無知無覺,絮絮叨叨地說:“真是不好意思啊小郭,辛苦你半夜跑過來一趟,可是沒辦法,咱們小汪跟我一樣,也是只能值夜班的,所以咱們這的入職手續(xù)都得是這個時候才能辦……”等等……什么叫做……只“能”值夜班?郭長城忽然背后冒出了新一層的冷汗,他鼓足勇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掃了一眼急匆匆經過的工作人員,當時整個人就晶晶亮透心涼了。就這一眼,他清楚地看見,一個穿制服的人就這么從他身邊腳不沾地地飄過去了。他……他他他他還沒有腳!面前辦公室的門“吱呀”一下打開,門軸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