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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第十五章輪回晷十四...這個男人大概有三十來歲,中等身材,戴著一副寬邊眼鏡,手腕上戴著一串檀香木的佛珠,乍一看,是個很正常的人類。下了車,此人就從兜里摸出了一個手機(jī),調(diào)到攝像模式,鏡頭對準(zhǔn)自己的臉,以背后的醫(yī)院為背景,在一片黑燈瞎火之中平平板板地自拍,念臺詞如下:“20XX年9月1日,21點23分,在東城區(qū)寶塔東路龍城第二醫(yī)院執(zhí)行特殊任務(wù),執(zhí)行人林靜,完畢?!?/br>一輛黑色SUV在他身后急剎車,趙云瀾粗魯?shù)爻断掳踩珟?,從車?yán)镘f了出來:“把你腦袋里的水控控,抓緊時間跟我走!”都火燒眉毛了還自拍——趙云瀾火冒三丈地想,這他媽混的,手底下統(tǒng)共管著這么幾個貨,除了非人類就是腦殘。整個醫(yī)院都籠罩著一層黑氣,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可所有從寶塔東路匆匆路過的行人都仿佛對此視而不見。趙云瀾輪番撥了兩次郭長城和沈巍的電話,全都是不在服務(wù)區(qū),他低低地罵了一句,粗魯?shù)匾荒_踹開醫(yī)院的大門。一團(tuán)黑霧猛地向這不速之客撲過來,趙云瀾腳步幾乎沒停,敏捷地一矮身,從褲腿里抽出一把手掌長的小匕首,腳尖點了一下地,利索地錯開半步,起手刀落,就把黑影給劈成了兩瓣。更多的黑影從醫(yī)院里往外沖,跟在趙云瀾身后的林靜摸出一把槍,一邊嘴里轉(zhuǎn)轱轆似的念經(jīng),一邊一槍一個,絕不漏網(wǎng)。“新來的那小廢物別是八字有點問題吧?”趙云瀾看著把整個樓道都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黑影,感覺自己進(jìn)了個讓頭發(fā)塞滿的下水道,“去學(xué)校他招怨魂,到醫(yī)院又招小鬼,把他往封神演義里一插,整個就是一招魂幡?!?/br>林靜:“……色即是空——回頭我給他做場法事……”趙云瀾對老部下毫不客氣:“色你個頭,要么說人話,要么給我閉嘴!”林靜淡定地接上下半句:“……空即是色?!?/br>趙云瀾:“日你二舅老爺!”林靜沉默了片刻,殷殷勸說:“領(lǐng)導(dǎo),勿犯嗔心、勿逞色/欲?!?/br>他一定就是因為這些人才對上班產(chǎn)生深刻的厭惡情緒的!趙云瀾深吸一口氣,叼住小匕首,從兜里摸出一張黃紙符,抬手往上一遞,摸出打火機(jī)一點,符紙立刻就像干柴碰上了烈火,“呼啦”一下,著了個不可收拾,一團(tuán)黑影沒來得及撤退,就被火苗卷了進(jìn)去,吞噬了死靈的火焰頓時躥起三尺來高,無數(shù)退避不暇的小鬼被火舌舔了進(jìn)來,整個樓道里就好像飛出了一條火龍,一路以瓦斯爆炸的霸氣燒了過去,咆哮著沖開一切礙事的路障。林靜:“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趙云瀾面有菜色:“真是夠了?!?/br>半分鐘后,樓道盡頭剩了一個豆大的火苗,仿佛剛才沖天的火光只是一場煙花一樣的幻覺。趙云瀾才大步走過去,彎腰借了這一點微末的火,點了根煙,叼在嘴里,沖林靜一擺手,率先推開樓道盡頭的門,繼續(xù)往里走去。而躲在儲物間里的三人不知道他們的救援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外面那鬼東西撓門的聲音越來越尖銳,越來越急促,郭長城的呼吸也跟著越來越急促,他的神經(jīng)再次在看不見的地方繃成了一根線,幾乎時刻徘徊在崩潰的邊緣。沈巍只好忽略他,不恥下問地低頭問貓:“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大慶顯然是一只見過大世面的貓,淡定冷靜地回道:“放心吧,再堅持一會,剛才你打電話的時候,趙處估計就聽明白了,等他來救我們?!?/br>沈?。骸笆裁??他一個人?這安全嗎?他怎么進(jìn)來?”大慶對他的關(guān)注點十分無語,有氣無力地擺了擺尾巴:“不用擔(dān)心,他皮糙rou厚,個把小鬼咬不死他。”沈巍皺著眉,靠著墻想了想:“我們沒辦法自救嗎?”大慶抬頭睨了他一眼,將在場幾個活物挨個點了個名:“我們的戰(zhàn)斗組合是這樣的:凡人,廢物,植物人狀態(tài),以及我——吉祥物一只,還自救,你覺得咱們四個自己找個蒸鍋躺進(jìn)去,夠不夠給餓死鬼塞個牙縫?”沈?。骸拔覄偛挪皇怯靡巫泳桶阉页闪撕脦装??”大慶:“那是因為剛才它餓著,急著進(jìn)食,沒防備身后,你們兩個小伙子陽氣又重,讓他多少有些虛弱,這才一時陰溝里翻船,被你偷襲得逞?,F(xiàn)在這醫(yī)院陰氣重重,它一路追過來等于喝了好幾盒腦白金,說不定正上著火呢……哦,娘的,這怎么還有一只?”大慶話說到一半,就被角落里突然傳來的一串小孩子尖銳的笑聲打斷,沈巍低頭一看,只見一個大約五六歲、臉色慘白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一邊發(fā)出詭異的笑聲,一邊去抓黑貓的尾巴玩,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這小女鬼到底有沒有青面獠牙,就覺得身上就一沉——郭長城像個樹袋熊一樣,扒在他身上了。“救命!”這個剛剛還在朦朧淚眼里說過要保護(hù)他的小警察緊緊地扒著沈巍,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哆嗦著,扯開嗓子,喊出了他已經(jīng)憋了一天一宿的真心話,“有鬼,有鬼??!”小女鬼死的時候年紀(jì)不大,心智可能也不全,大約是有些人來瘋,她找到了新的娛樂方式,立刻放棄了黑貓,顛顛地飄到了郭長城腳底下,仰著臉欣賞這個熊包叔叔,在郭長城瞇著眼、小心翼翼地低頭看的時候,她就突然伸出舌頭翻起白眼,保持著臉朝上的姿勢,腦袋在脖子上轉(zhuǎn)了三百六十度,最后半連半掉地在半空中一搖一擺。郭長城白眼翻了三次,又翻回來,倒氣倒了半分鐘,始終也沒有成功地暈過去,他簡直把沈巍當(dāng)成了一棵樹,緊緊地抱著他的腿,還試圖往上爬,同時氣沉丹田地大吼一聲:“鬼啊啊啊啊啊??!”沈巍像站軍姿一樣,筆挺沉默地站在那里,一邊拽著褲腰,省得斯文掃地地被郭長城把褲子拽下去,一邊從這背后餓死鬼撓門、面前小女鬼掉頭的場景中,找到了某種詭異的喜劇感。不過才走了十幾米的距離,趙云瀾的手表“明鑒”就像是血染過的,紅得慘烈,表針脫離了時間刻度,像指南針一樣瘋狂地旋轉(zhuǎn)了起來,只是轉(zhuǎn)了半天能轉(zhuǎn)出個所以然來——這有太多不干凈的東西,干擾了“明鑒”的正常功能。趙云瀾沖林靜嚷嚷:“假和尚,我這破表又掉鏈子了,你給我趕緊的,有什么招快點用,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