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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巴掌把它按進(jìn)了自己的表盤,表情越發(fā)凝重地頂著巨大的壓力繼續(xù)往前走去,他從懷里掏出三張黃紙符,這三張與其他不同,每一張角落里都有一個朱砂寫的“鎮(zhèn)魂”小字,如果黑貓也在這里,它會認(rèn)出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鎮(zhèn)魂令。不見他有什么動作,趙云瀾每走三步,他手里一張鎮(zhèn)魂令就會自燃,最后一張燃盡的時候,空中傳來三聲鞭響,趙云瀾手里憑空出現(xiàn)了一條長鞭,那鞭梢一路伸長,像有生命一樣,拽著他往前走去……直到他看見了一個在光天化日下快要化了的白影。趙云瀾臉色一沉,驀地一抖手腕,長鞭凌厲地卷過去,直接把白影凌空卷了過來,汪徵那塑料的身體早就不知去了哪,她的魂體已經(jīng)虛弱得不成樣,卻依然睜著眼,用一種臨終的人那樣平靜近乎皈依的眼神看著他。“真他媽的,我看你是瘋了。”趙云瀾臉色難看地一把拽過她,罵罵咧咧地把汪徵囫圇個地塞進(jìn)了手表,此時,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jīng)疼得快炸開了,“這鬼地方?!?/br>趙云瀾抓到了汪徵,立刻打算離開,然而就在這時,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吸引了他,這讓他情不自禁地抬起頭,往汪徵方才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那是一個巨大的石碑,足有幾十米高,從下往上看,幾乎是頂天立地的。它通體烏黑,上粗下細(xì),就像一個巨大的楔子,死死地釘進(jìn)了大地里,而下面,是一圈已經(jīng)破敗了的人造的祭臺。那祭臺上的石頭上刻滿了瀚噶族的咒文,或許是某種祭文,下面則是一張供奉桌,上面有一桌剛剛擺滿的、血淋淋的祭品。就在趙云瀾的眼神與那塊巨石對上的剎那,巨石上忽然間涌出了無數(shù)張臉,密密麻麻的,每一個都在痛苦哀嚎,震耳欲聾的尖叫聲直戳進(jìn)他的耳朵,那是千萬人同時發(fā)出的、人類能叫喊出來的最凄厲的聲音。趙云瀾只覺得自己像被一塊大石頭當(dāng)胸砸下,腦子里“嗡”一聲,劇痛瞬間遍及全身,他低頭嘔出一口血來,竭力想站住,卻在劇痛中一時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膝蓋一軟,往后倒去。有那么幾秒鐘的時間,趙云瀾聽不見也看不見,他的胸口劇烈地抽痛了一下,而后在陣陣耳鳴里近乎麻木。不能再這里暈過去,他這樣想著,果斷用沾滿了血跡的手摸出了藏在褲管里的刀,抬手往自己的手心上戳去。執(zhí)刀的手中途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趙云瀾被一個人從后面拉進(jìn)了懷里,隨即,他在血腥味里聞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來自黃泉盡頭的冷冷的淡香。是……斬魂使?趙云瀾手里的刀“嗆啷”一聲落了地,而后他心里一松,徹底暈了過去。3737、山河錐...斬魂使身上的黑袍就像太陽也無法射穿的霧,當(dāng)即卷起幾丈高的屏障,瞬間就把兩個人卷在里面,連同天光一起,隔絕了外面的一切。他一把抱起趙云瀾,抬手在他的表上一按,低喝:“出來!”小傀儡訥訥地浮起來,垂下它那和身體相比大得驚人的頭,也不敢走近斬魂使,斬魂使瞥了它一眼,一抬手把它收回了袖子里:“滾回來?!?/br>小傀儡不敢二話,乖乖地縮一團(tuán)灰霧,努力地縮成一個完整的球,遵命滾回了他的袖子。汪徵也從趙云瀾的手表里出來,后退了半步,擔(dān)心地看了趙云瀾一眼。斬魂使冷冷地看著她,那眼神陰沉得嚇人,汪徵情不自禁地發(fā)起抖來。過了好一會,斬魂使才移開了視線,席地而坐,小心地給懷里的人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你是他的人,是非對錯,我不便評價,你先在旁邊坐坐吧?!?/br>汪徵不敢靠近他,猶豫了一下,只好擦著個邊,在他的灰霧保護(hù)范圍內(nèi),盡可能遠(yuǎn)地找了個角落坐下。斬魂使似乎怕弄臟趙云瀾身上——盡管那家伙已經(jīng)把自己搞得很狼狽了——小心翼翼地把斬魂刀放在一邊,汪徵這才看見,他的刀柄上已經(jīng)被血跡染黑了。然后一只蒼白的手從他好像黑洞一樣的寬袖子里伸出來,輕……近乎溫柔地擦去趙云瀾嘴角的血跡,指尖經(jīng)過趙云瀾嘴唇上的時候,不易察覺地停頓了一下,看上去就像下一刻他就會俯身親吻上去,仿佛他抱著的是個什么脆弱的稀世珍寶,而不是那嘴賤命糙的鎮(zhèn)魂令主一樣。汪徵驚駭?shù)乇牬罅搜劬Α?/br>不知過了多久,趙云瀾才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枕在了一個人的肩膀上,他皺皺眉,感覺自己就好像剛剛大吐特吐了一場,五臟六腑都翻了個跟頭,整個人都虛脫了。他吃力地睜眼看了斬魂使一眼:“你……”才說出一個字,一根冰冷的手指就封住了他的嘴,斬魂使扶著他的手貼在他的后心上,低聲說:“別說話,凝神?!?/br>接著,一股柔和又寒冷的力量慢慢地順著斬魂使的手掌涌過來,趙云瀾被他凍得哆嗦了一下,卻沒有躲開,順著那股力量合上了眼,大大方方地把自己這身意外弄來的傷交給了對方。斬魂使的寒冷來自他本源的戾氣和暴虐,然而趙云瀾卻覺得,翻涌不息的胸口正在對方的手掌下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趙云瀾不禁佩服起斬魂使來,他接過鎮(zhèn)魂令多年,每每遇到罪大惡極的、匪夷所思的事,斬魂使都會親自出面處理,雙方一直是合作關(guān)系,打交道多年,趙云瀾就從沒見過他失禮、失控過。斬魂使總是顯得那么平靜、謙和,用某種極致的克制,將他身上固有的暴虐氣壓制得死死的,一絲也不露。極致的克制,有時候也是為了追求極致的自由,如果一個人千百年來,連本性都可以這樣毫不留情地壓制,他一方面活得痛苦,另一方面,也一定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好一會,那種好像抽打在他靈魂上的疼痛才漸漸消退了,趙云瀾才睜開眼,自己坐起來:“多謝多謝,這次是遇上你,可見我最近背到了一定地步,又開始走運了?!?/br>斬魂使似有不舍得縮回手,放開他,退開了一點,客客氣氣地說:“舉手之勞——只是令主不該不理會我的示警?!?/br>“不就是因為那個死丫頭,”趙云瀾也不瞞著,指了指不遠(yuǎn)處低著頭的汪徵,“我怕她出事,光明路4號里有一個算一個,只要是工作時間,全都是我的人,我不能不管?!?/br>隨后他沉下臉,對汪徵說:“你給我滾過來!”汪徵默不作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