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0
把推開他坐起來,臉上一點的血色也褪去了,垂在身側的手驀地收緊了。趙云瀾側過身,半靠在床上,拉過他的手,一點一點地將他的拳頭掰開:“你啊,可真夠能和自己較勁的。要是第一個原因,那我現在說了,無論發(fā)生過什么,咱倆之間都一筆勾銷,以后你不提,我更不記得,至于第二個……第二個不是扯淡嗎?活人也會死,說不定我哪天就……”沈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兩人四目相對良久,沈巍終于還是極緩極緩地搖了搖頭。趙云瀾嘆了口氣,翻身起來下床,他言語間看起來很清醒,誰知道腳一觸地就沒站穩(wěn),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抱著腦袋抱怨了一聲:“臥槽,十個小蜜蜂在我眼前飛?!?/br>沈巍趕緊伸手扶起他:“我以為你沒醉,摔著沒有?”趙云瀾眼下正處于一種有邏輯、但直線是走不出來的微妙狀態(tài)里,不然也不會這樣直白大膽。他搖搖頭,蹲下來拉開床頭柜,從最底下翻出了一個塑料的文件收納袋來,拍在沈巍的面前:“打開?!?/br>沈巍遲疑了一下,接過來翻開,卻發(fā)現其中夾了一張房產證,那正好是一處龍城大學大學路附近的一處花園洋房……他這樣下本,原來這段時間窮困潦倒也是有原因的了。趙云瀾收了調笑的嘴臉,靠住床頭柜,干脆伸長了兩條腿坐在了地上,抬起頭,從褲兜里摸出一根煙點上。他沉默了有一根煙的工夫,才低聲說:“這是我們去大雪山之前過戶的,我原本想著,那地方交通方便,居住環(huán)境也不錯,又正好在龍大旁邊,要是你肯跟了我搬過來,以后上班就不用開車了,平時早晨還可以晚起一點,等明年,我會想辦法把特別調查處也弄到那邊去。房子挺大的,兩個人住肯定是有些空,不過可以給你留一個大書房,你可以帶學生回家,我也時常能請些朋友來玩……我還想養(yǎng)條智商低一點的大狗,偶爾挑撥它跟大慶來個貓狗大戰(zhàn)什么的當賀歲片看……”沈巍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塑料的收納夾簌簌作響。趙云瀾輕輕地笑了笑:“誰知道一次大西北走回來,居然發(fā)現是大人你——你眨眼就能從東城到西城,還開什么車?起什么早?早知道我就不多此一舉了,那破房子弄得我都快沒錢過年了?!?/br>沈巍緩緩地低下頭,對上他的目光,只覺得那人的目光似乎一如往昔,戲謔去了,就只剩下藏得極深極深的溫柔,讓人吉光片羽地抓住一角,就忍不住溺斃在里面。沈巍覺得自己像是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快樂得要飄起來,一半深深地沉在千丈深的黃泉底,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快要瘋了。數千年的寂寞蕭疏都沒能讓他瘋狂,那人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卻讓他大起大落、情難自已。怨不得古人說: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神魂顛倒,哪里還記得今夕何夕?5050、功德筆...沈巍心神巨震,險些沒能把持住。他才知道,千年以來自己這樣過來,并不是無知無覺,也并不是不委屈的,趙云瀾那些話從來只在他夢里出現過,他一方面心知肚明,這都是不可能的,一方面又忍不住地心懷期冀。期冀就如同一根吊命的蛛絲。他因這人而生,又因這人而一路走到今天。然而能擊垮最堅硬的心的,從來都不是漫長的風刀霜劍,而只是半途中一只突然伸出來的手,或是那句在他耳邊溫聲說出來的:“回家吧。”他有一瞬間很想質問,為什么偏偏他是斬魂使?為什么朝生暮死的螻蟻尚且能在陽光雨露下出雙入對,風餐露宿的鳥雀尚且能在樹枝間找到個棲身之地,天地之間,他生而無雙,卻偏偏沒有尺寸之地是留給他的?每個人都怕他、卑躬屈膝地算計他,甚至處心積慮地想要他死。他生于混沌、暴虐和兇戾,總有壓制不住心里殺心的時候,殺意如潮,他想把那些人一個不落地全都斬于刀下。可那……不行,他到底還是無聲地守住了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承諾,算而今,已經有不知幾千年光景,不敢有分毫叛離,因為那幾乎是他與那人之間唯一的聯系。趙云瀾看見沈巍的眼睛都紅了,就仿佛下一刻要滴出血來。不知過了多久,沈巍才極緩極緩地搖了搖頭。他聽見沈巍輕如耳語地說:“我是不祥之人,會傷了你的。”趙云瀾輕佻地挑起嘴角,兩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好啊,你要不要試試看是你的攻擊力強,還是我的血比較厚?唉,照你的意思找個吉利的,我應該弄一只招財貓來結婚,咳……不用這么重口吧?”沈巍沒聽出他的玩笑,更沒打算接下去,手掌幾乎要被他自己掐出血來,他終于忍不住脫口說:“你怎能……怎能這樣逼迫我?”趙云瀾的笑容漸漸淡去,轉身把煙掐滅在煙灰缸里。他第一眼看見沈巍就覺得喜歡,原本還以為自己只是偏愛這種類型,卻一時忽略了那仿佛與生俱來的親切感,斬魂使的前因后果,趙云瀾還沒來得及查明白,卻總是不忍心開口問他。因為他總是覺得沈巍心里好像壓了很多的苦,不然為什么他每次身披黑袍出現的時候,身上都會帶著那么多的寒意呢?他難道就不冷么?“對不起?!壁w云瀾沉默了一會,輕輕掰開沈巍的手指,窩在手心里,然后俯身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隨手把那貴重無比的房本扔在了一邊。沈巍閉上眼睛,覺得自己非常無恥。要躲為什么不躲得遠一點,為什么不老老實實地待在黃泉下,那么哪怕趙云瀾活個十生九世,兩人也絕對碰不上,對方可能壓根不知道有他這么個人,可他偏偏忍不住、受不了。他認為自己簡直就像一個不知廉恥的婊/子,故意搔首弄姿地站在當街,等別人來了,他又要裝出一副三貞九烈、欲拒還迎的嘴臉給人看。他一直厭惡自己的心,至此強烈到了極致。趙云瀾側身在床上躺下,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這時,他低低地說:“我別的東西也有,只是你可能大多都看不上,只有這一點真心……你要是不接著,那就算了吧?!?/br>這句話像是一塊石頭狠狠地砸在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