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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手,指尖一捻,黑霧就變成了一封信,沈巍展開信紙,低頭一瞥,只見上面寫著:“三十三層天西北起黑云,大不祥,請大人速歸。”沈巍伸手把信紙捏成了團(tuán),攥在手心里。“云瀾,”他忽然開口說,趙云瀾和大慶同時轉(zhuǎn)頭望向他,“我有些急事,要出去一陣子,你如果放假沒事,就多回家陪陪父母,他們照顧你,我也放心些。”趙云瀾微一皺眉:“怎么?”“我還不知道,只是傀儡傳地府信,說三十三層天起了黑云,恐怕是大事,無論怎么樣,我得回去一趟。”沈巍輕輕地伸出手指,推開他皺起的雙眉。“黑云?”趙云瀾一愣。沈巍還以為是他不解,于是簡短地解釋說:“凡間云霧到不了三十三天,那里的云通常只有兩種,要么是紫氣東來的祥瑞,要么是黑云壓頂?shù)牟幌椤!?/br>大慶舔了舔爪子:“黑云已經(jīng)很久沒出現(xiàn)過了,據(jù)我所知,上一次三十三天黑云還是八百年前的事。”趙云瀾立刻敏銳地問:“上一次是因為什么?”大慶莫名其妙地說:“我怎么知道?”沈巍卻言語一滯,不由自主地避開趙云瀾的目光。趙云瀾察言觀色的本事已經(jīng)快要登峰造極——尤其是沈巍這樣不大會在他面前掩飾心事的人,他心里有什么一閃,脫口問:“和鬼面有關(guān)?上一次難道也是?我說他到底是個什么玩意,那么神通廣大?”大慶更加莫名其妙地問:“鬼面?鬼面又是誰?”沈巍臉上被夕陽鍍上的一點(diǎn)血色也不見了。趙云瀾見不得他這副模樣,垂下眼警告性地看了大慶一眼,然后松了口不再追問:“那你去吧,小心點(diǎn),晚上那頭我給你留門,早點(diǎn)回來?!?/br>礙于大慶在場,沈巍并沒有說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三步間,人就消失在了一團(tuán)黑氣里。趙云瀾走到露臺上,抬頭望向余暉漸灰的天空,點(diǎn)了根煙。大慶跳上欄桿,不放心地問:“沈老師的來歷,你是真知道?”趙云瀾無聲地點(diǎn)點(diǎn)頭。大慶一歪頭:“你在擔(dān)心什么?”“很多事,”趙云瀾吐出一口煙圈,在白煙中瞇起眼,“哎大慶我問你,為什么那么多的經(jīng)典,將諸神的八卦挨個數(shù)落了個遍,卻單獨(dú)找不到關(guān)于一個人的只言片語?!?/br>大慶問:“誰?”趙云瀾停頓了片刻:“昆侖君?!?/br>大慶張了張嘴,片刻后,又閉上了,隨后它似乎嘆了口氣,順著窗臺走到趙云瀾面前:“草木動物并不像人,天生不開智,需要天大的機(jī)緣才能走上修煉的道路,道行漸深,才能慢慢地懂一些人事。昆侖君自三皇五帝時期就存在,不周山倒下之前就已經(jīng)大荒封圣,乃至于后來銷聲匿跡,至今少說也有五千年了,那時有我不假,可就好比人類的嬰兒幼年時期不懂事一樣,難道你記得自己穿開襠褲的事?說真的,直到你離開我,我都只是只就會睡覺吃飯的小貓,你太高看我的道行了?!?/br>趙云瀾煩躁地點(diǎn)了根煙。大慶微微低下頭,輕聲說:“如果知道,我不會騙你,我們和人不一樣,我們都又傻又笨,千百年也修不出幾個心眼,只會認(rèn)主人,我有你一個主人就夠了。”趙云瀾彈了彈煙灰,突然說:“其實是我在一個地方看見過一張昆侖君的畫像?!?/br>大慶抬起頭來。趙云瀾沒在往下說,可是大慶從他的表情上已經(jīng)明白了。“小貓,”趙云瀾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口煙圈,“你當(dāng)了多少年的小貓……世上什么地方會讓一只貓的生長停滯?”昆侖山巔是當(dāng)年諸神之源,也是無數(shù)洪荒的埋骨之地,白雪終年不化,上有一千年長一朵骨朵的花,從亙古綿延至今,依稀也不過一把粗的枝干虬結(jié),卻在每一段年輪里,都充斥著說不完的崢嶸故事。大慶那一瞬間,心里的不安越發(fā)濃烈——那是從趙云瀾吐出“昆侖君”三個字開始就隱隱發(fā)生的,在它心底逡巡不去,它感覺就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把所有人往一個既定的方向推。就像當(dāng)年混沌崩于盤古,不周轟于共工,杞人憂其天,夸父止于虞淵,后土散魂于幽冥……大慶驟然一陣毛骨悚然,幾乎連毛都立了起來。人事有代謝,往來無古今,回頭看不用多遠(yuǎn),只區(qū)區(qū)五千年,就有無數(shù)神祇升起又隕落,與螻蟻一般的凡人殊無二致,天地間,原來從沒有什么能一直高高在上。盤古真的劈開了混沌么?還是混沌只是變了一副模樣?大慶幽綠的眼睛一瞬間有說不出的恐懼,對它而言,幼貓的記憶已經(jīng)基本蕩然無存,然而就像它依然能在輪回中聞到生命最初那人懷抱的味道一樣,有些東西,還是已經(jīng)深深地埋進(jìn)了它的骨血里。昆侖君,大荒山神,不亞于三皇五帝的尊貴,為什么無聲無息地就銷聲匿跡數(shù)千年?大慶依稀想起那如遠(yuǎn)山一般翠色的青衫,袍袖中帶著新雪與竹制的香,放誕不羈地一聲笑聲,溫暖的手輕而又輕地托起它的身體——他難道真的是……就在這時,不遠(yuǎn)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至極的鳥鳴,大慶和趙云瀾同時回過頭去,大學(xué)城附近是龍城綠化最好的地區(qū)之一,即使是冬天,也吸引了很多不怕冷的鳥在其中定居,那一聲近乎凄厲的鳥鳴后,無數(shù)只烏鴉突然一同沖天而起,整個城市的烏鴉展開黑翼,幾乎遮住了天幕。天降不祥,鴉先知。趙云瀾在一片風(fēng)聲和鴉聲混雜里,突然正色問大慶:“我想跟你說件事,你的嘴緊嗎?”大慶慎之重之地轉(zhuǎn)過頭來,抬頭與他對視:“有進(jìn)無出,你說?!?/br>趙云瀾輕描淡寫地說:“沈巍就是斬魂使,我現(xiàn)在有點(diǎn)擔(dān)心他?!?/br>大慶一個趔趄,好像中風(fēng)一樣地一腳踩空,筆直地從窗臺上掉了下去。6969、功德筆...大慶就著它就地十八滾的猥瑣動作,借著一身肥rou,還在地上彈了一下。跳起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沖著趙云瀾大聲咆哮:“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趙云瀾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你……你你你……”大慶幾乎忘詞,他橫行于世,自以為見過千百般的怪現(xiàn)狀,卻還是頭一次真真正正地領(lǐng)會了什么叫做“色膽包天”。什么殷紂王為妲己挖心,周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