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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郭長城懵懵懂懂地點點頭:“趙處,你在哪呢?”“我辦點事?!壁w云瀾那邊的信號似乎有些不好,里面“呲啦”了一下,囑咐了他一句,“別亂跑,記得給你家里人打個電話報平安,跟著楚恕之。”郭長城剛撂下電話,就聽見了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梆子響,他猝然回頭,只聽趙云瀾處長辦公室的門被人輕敲了幾下,楚恕之轉(zhuǎn)過頭來,不輕不重地說:“進(jìn)來?!?/br>本來鎖著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頭戴高帽的紙人手里拎著一個巨大的包裹走了進(jìn)來,恭恭敬敬地放在楚恕之面前,然后雙手合十,低低地念了一句什么,楚恕之身上發(fā)生了變化,他的臉頰上有幾個刺上去的字跡,手腕腳腕乃至脖子上都掛著一圈沉重的鎖,這些東西在他身上浮現(xiàn),而后又迅速地脫落,掉到地上,團(tuán)成了一個小球,被收到了紙人手里。郭長城吃驚地長大了嘴,站了起來。紙人沖他鞠了一躬,郭長城連忙還禮,不小心腦袋磕在了趙云瀾桌上的顯示器上。楚恕之看了鬼差一眼,態(tài)度輕慢,而后挑挑眉,抬手打開放在自己面前的包裹——只見里面大多數(shù)東西都是骨制的,依稀閃爍著說不出的青紫陰冷的光,都是他所熟悉的……三百年前用慣了的東西。楚恕之一眼掃過,先皺起了眉,語氣不大好地問:“我們令主呢?”陰差大約是受到了頭天判官的教訓(xùn),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會說話,而后一問三不知地沖兩人作揖行禮,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去。此時,斬魂使已經(jīng)到了昆侖山下,他深吸了口氣,空氣稀薄而冷冽,帶著仿佛來自遠(yuǎn)古時代的蒼涼沉重,已經(jīng)到了破曉的時候,然而山頂黑如墨色,天幕依然低垂。風(fēng)聲中隱約夾雜著某種類似哭泣的聲音,陰幽寒涼,似乎是地下沉睡的亡魂被什么東西喚醒。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腰間的斬魂刀。這時,斬魂使聽見身后有腳步聲,他并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來了,那就走吧。”“再等等,”一個熟悉的聲音說,“讓我?guī)返娜诉€沒到呢,我怕飛機誤點,特意早來了一會?!?/br>斬魂使猛地轉(zhuǎn)身,只見趙云瀾穿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一身登山裝備,腳底下跟著一只黑貓,他拎著一杯咖啡,說話間一口咬掉了小半個漢堡,沖他揮揮手,嬉皮笑臉地說:“吃了嗎?我這還有一個薯餅?zāi)亍!?/br>7272、功德筆...斬魂使——沈巍放在身側(cè)的手不由自主地發(fā)起抖來,一時間簡直是急怒攻心。趙云瀾把人氣成這樣,卻仿佛無知無覺……或者他知道也假裝不知道,隨便找了塊冰雪少一些的石頭,一屁股坐在上面,把咖啡喝干凈,又用犬牙把漢堡里的起司片叼出來扔掉。沈巍往風(fēng)口處站了站,一直沒吭聲,直到他吃完這頓不消停的早飯,才用一種刻意放低的語氣,輕聲問:“我跟你說過什么?”“地府說的話別答應(yīng),等你回家。”趙云瀾擦了擦嘴。沈巍把聲音放得更低,一字一頓地說:“那你來這里干什么?”趙云瀾往四周看看,發(fā)現(xiàn)除了黑貓之外沒有別人,于是走上去,伸手抱住身上冷得像個冰雕一樣的斬魂使,略微踮起點腳,在他蒙著巨大兜帽的頭頂上輕輕地親了一下:“你生氣了?”大慶默默地扭過頭,心情有些慘不忍睹。沈巍沒有動,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我看你是非要把我氣死才甘心,我恨不得,恨不得……”趙云瀾放開他,看著他被黑霧遮擋的臉,那么一瞬間,趙云瀾能找到他眼睛的位置,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趙云瀾嘆了口氣,拉起沈巍的手,握了一下又松開,非常誠懇地小聲說:“回去你讓我頭頂鍵盤膝跪搓板好不好?跪主板也行,我下次不敢了,真不敢了……而且說起來這回也不怪我,你問大慶,都是因為楚恕之那小子,讓地府拿住我的把柄……”分明是你拿住地府的把柄,順帶著讓楚恕之卸了功德枷——黑貓不理他,只是旁若無人地低頭用爪子洗臉——這滿嘴鬼話的男人要是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再說我現(xiàn)在回去也來不及了,”趙云瀾一攤手,“哎,真的,你別生氣,氣壞了這不是讓我心疼死么……沈巍?阿巍,小巍,寶貝……別別別不理我,跟我說句話。”沈巍一聲不吭,縮在袖子里的拳頭攥得發(fā)疼。一聲“寶貝”叫得大慶從腦袋頂抖到了尾巴尖,抽筋一樣地打了個寒戰(zhàn),然后默默地遠(yuǎn)離了幾步,覺得自己聽不下去了。趙云瀾腆著臉剛想湊過去,忽然就不動了,一瞬間恢復(fù)了正常人類的表情,往后退到了五步以外——片刻,一群陰差簇?fù)碇泄佟⑴n^馬面、黑白無常等人到了,身后還有一大群瞧不出來歷的人,有妖族、不多的幾個人,甚至有些面帶寶相,可能是哪路神仙,趙云瀾打眼一掃,覺得這些來的里沒有一個平庸之輩。趙云瀾與斬魂使各站了一邊,斬魂使依然是看不出一點端倪的模樣,趙云瀾沒什么表情,不知是凍的還是高原缺氧的緣故,他臉色有些發(fā)白,就連嘴唇也不見一點血色,回頭看見他們,似乎是微微皺了皺眉,然而隨即就平淡地點了個頭,客客氣氣地說:“早?!?/br>判官不好判斷趙云瀾來了多久,也不好判斷兩人之間到底是怎么個氣氛。讓斬魂使先單獨見著趙云瀾,確實也是他們算計好的——反正都到了昆侖山腳下,斬魂使不可能放心讓趙云瀾自己回去,只有帶著他上山,當(dāng)著他這心頭rou的面,哪怕斬魂使真的生了異心,也要有所顧忌,絕對不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動手。可是這么一來,地府就是大喇喇地伸手?jǐn)]了斬魂使的逆鱗,是把他徹底得罪了。判官驚疑不定地打量著斬魂使黑氣越發(fā)濃郁的身影,著實心驚膽戰(zhàn)。他這判官的名頭叫得響,實際有十殿閻王在上面壓著,輪到他手里,基本沒什么實權(quán),有時候判官自己都覺得自己就是個專門跑腿背黑鍋的——眼下地府當(dāng)權(quán)的大多是后輩,對早先的事知一知半解,依判官看來,他們實在是一幫蝸居在那一畝三分地的地府、就自以為是大權(quán)在握的傻逼。趙云瀾也就算了,斬魂使這樣的人不說籠絡(luò)好了,處處和他不對付,不知道咬人的狗不叫么?真把他惹急,別說是地府,三十三天不一定夠他一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