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上下地打量著晴明。

“鬼魂也是有刑罰的啊，如果不想墮落成惡鬼被判下十八層地獄，還是聽從我的建議比較好，沒必要為了仇人賠上自己啊。”晴明又斟了杯酒，潤了潤喉繼續(xù)說道。

“被生下來僅因為眼睛的顏色就被認(rèn)為是不祥之子，只不過是無見識之人愚蠢的想法罷了，那不是你們的錯，沒有人生下來即是原罪?！?/br>
“……你知道我？”黑羽瞇起眼睛，敏銳的指出了晴明話中的漏洞。

晴明笑了笑，“從一個認(rèn)識的人那里聽來的，因為有些在意所以找了過來。”

“認(rèn)識的人？是誰？”

“噓——不可說?！鼻缑髫Q起指尖，貼在唇上，放出了一個短暫的氣音。

“嘖，狡猾的家伙?！?/br>
“所以呢，要不要聽聽看我的建議？”

“你直接說就是了！”黑羽受不了地嚷了起來。

“你知道地府的鬼使嗎？”晴明輕輕地笑了起來，眉眼完成好看的弧度，讓黑羽看直了眼?！肮硎箷椭箽獯蟮墓砘晖瓿稍竿?，不過與此同時也需要付出代價?！?/br>
“什么代價？”

“你必須接替那位鬼使的工作，成為下一任鬼使，在陰陽兩界之中無止盡的奔波，直至下一個滿懷怨氣的鬼魂出現(xiàn)來接替你?！?/br>
“什么啊，就只是這個代價嗎？”黑羽笑了起來，晴明發(fā)現(xiàn)笑起來的他竟像個大孩子般陽光英俊?！拔疫€以為是更加嚴(yán)重的代價呢！”

“你是這么認(rèn)為的嗎？”晴明不置可否，他站起身，“建議說完了，我也該走了，對了，那張符記得隨身攜帶呀，說不定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br>
“喂！等等！”黑羽叫住了他。

“嗯？還有什么事嗎？”晴明回身，微微歪頭看著黑羽。

黑羽有些扭捏的問道：“剛剛……沒聽你說就攻擊你不好意思啦。還有……我們還會再見嗎？”

晴明看著黑羽，那張臉上暗藏的期待讓他在心底嘆了口氣?！皼]事，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如果你真的成為了鬼使，說不定我們還會再相見。我住在平安京的郊外，一條戾橋那里，很好找的，到那時再好好和你喝一杯吧?！?/br>
“哦！那約定好了??！等我成為鬼使，我們再好好的喝一杯！”黑羽得到晴明的答復(fù)，又笑了起來，根本無法想到這般爽朗的青年是被父母虐待致死、心懷怨恨的厲鬼。

“送給你的符記得拿好，在成為鬼使前可別先墮落成惡鬼了啊?！鼻缑髋牧伺氖?，在一旁靜立的小紙人們又動了起來，它們將案桌、矮凳還有酒碟收好后，又飄回到晴明的手心里。

“不會的，我還要成為鬼使，然后來找你喝酒！”黑羽目光灼灼的看著晴明，“你可別忘了我??！”

“不會忘記你的，黑羽。”晴明微笑著許下承諾。

在快要走出村子時，晴明回過頭看了黑羽一眼，黑羽還在遠(yuǎn)遠(yuǎn)的目送著他，晴明蝙蝠扇敲了敲手心，自言道：“不過，你成為鬼使后會忘記生前的一切，大概也不記得這個約定了吧。”最后的話虛虛從晴明口中飄出，他看了看灰沉沉的天一眼，淡淡地舒了口氣。

而黑羽目送著晴明清挺的身影離開，將得到的符鄭而重之地折好放入自己的衣襟里貼身藏好，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晴明身上的淡淡熏香。

“等我報完仇、成為鬼使之后，就來找你?！?/br>
令晴明意想不到的是，黑羽因為貼身攜帶者他送的符咒，居然沒有被消去記憶，而是和他的弟弟一同擔(dān)任著鬼使，為地府奔波著。

在成為鬼使之后，黑羽原本想要馬上去見晴明的，可是鬼使的工作以及隱隱聽到的那些晴明的傳聞讓他有些望而卻步。

那個人可是安倍晴明啊，駕馭著鬼神的平安京第一陰陽師。而他只是曾經(jīng)見過一次的厲鬼罷了，作為陰陽師的安倍晴明大概已經(jīng)見過無數(shù)個了。

黑羽只是不想，當(dāng)自己上門拜訪時，得到的只是晴明一個歉意的微笑，以及一句：“抱歉，請問你是？”

再等等吧，他這么對自己說。

這么一等，就是數(shù)年。

當(dāng)聽到安倍晴明失憶的消息后，黑羽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恰好又有事端發(fā)生，于是和鬼使白找上了門。

即便是失憶了，晴明的笑容一如黑羽初見那般溫柔清雅。

盡管曾在遠(yuǎn)處悄悄看過那么多次，晴明那熟悉的笑容還是黑羽的心又酸又漲。

早知道如此，那個時候就應(yīng)該來找晴明的。不過只是遲了點，晚了點，連最后的念想都沒有了。

原本應(yīng)該不記得的人還記著這個約定，而原本應(yīng)該記得的人，卻失去了記憶。

什么時候才能履行那個約定呢，晴明大人？

名為黑羽的鬼使可是在等您恢復(fù)記憶，然后和你好好地喝一杯。

第7章

最近晴明家的門口，總會有新鮮的魚裝在筐里擺著，一開始雪女還覺得很奇怪，甚至想要拿去扔掉，生怕是不懷好意的妖怪想要詛咒晴明而弄出來的，不過被晴明阻止了，他笑著說：“可不能隨便丟掉別人的好意呀。而且鴨川的香魚可是很難捕捉到的，怎么也不能浪費呢。”

持續(xù)幾天后，大抵是香魚已經(jīng)很難捕捉到了吧，門口送的從魚變成了水果。似乎是剛從枝頭上采摘下來的樣子，還帶有露水和枝葉。晴明看了看腳邊的水果，雖然拒絕的有些可惜不是香魚了，不過水果也很不錯呀，揮揮手讓紙人式神把水果搬進(jìn)了庭院。

一部分進(jìn)了晴明和式神們的肚子里，另一部分讓紙人式神們將水果埋在了庭院里。

那些水果很快就在這塊土地的靈脈促發(fā)下長成了參天的果樹，結(jié)出了無數(shù)的果實。

接連幾天后，似乎是察覺到晴明已經(jīng)不需要水果了，門口不知名的客人送來的，又從水果，變成了鮮花。

芍藥、牡丹、杜鵑……也不知道送禮的人究竟從哪里弄來這些完全不同季節(jié)的花。

“果真是非人。”晴明雖然知道這些禮物完全沒有惡意，卻也不想就這么收下。

鮮花他已經(jīng)讓紙人式神種在庭院的花園里了，大抵會繼續(xù)絢爛的綻放吧。

鯉魚精跟在晴明身后，好奇的探出了腦袋，看著擺放在門口還在絢爛綻放的花朵，問道：“晴明大人是被人追求了嗎？我聽說過！追求心上人的時候會送花！”

“唔……我想應(yīng)該不是?！鼻缑黩鹕鹊执?，思索著?！半m然并沒有造成困擾，不過一直不勞而獲也不好呢，看來我們得讓這位害羞的客人露個面才行?！?/br>
“晴明大人要抓住他嗎？需要我?guī)兔γ?？我可以用泡泡牢困住他！”鯉魚精一臉干勁滿滿的表情抓住了晴明的衣袖。

“不用，謝謝你的好意，我一個人就足夠了?！鼻缑髅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