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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婆。 年家早在前明就是官宦人家,后來從龍入關(guān),編在鑲白旗,年遐齡在湖廣巡撫署理湖廣總督任上致仕后,年家的兩個兒子也爭氣,大爺年希堯外放為官,二爺年羹堯青年中舉,如今當(dāng)著京官兒。 除了兩個哥哥,嬿婉還有一個大jiejie,早已出嫁,跟著丈夫去了外地。 年遐齡致仕在家,膝下只有這個幼女承歡,自然對她百般疼愛。好在兩個兒子與meimei年紀差得太多,不但不生嫉,反而也把這個靈慧漂亮的妹子當(dāng)成女兒一樣。 一頓飯聲息不聞的吃完,二奶奶覺羅氏便起身說臨近年關(guān),家里有好些細務(wù)要處置,告罪去了。 年夫人給女兒理理衣襟,柔聲叮囑道:“今日去四貝勒府,說話行事謹慎些,莫叫人拿了把柄。雖說福晉主子看重你,你也要自己知事才好。” 一聽母親這么說,嬿婉頓時有些頭疼,手扶著額角唉唉叫起來:“我有些難受,怕是去不了了,要不娘派人給我告一聲罪吧?” 她可不愿去四貝勒府,那哪里是個皇子府?根本就是紅粉窟,盤絲洞,里面住的全是形形色色的妖怪。 四貝勒福晉經(jīng)常把她叫進府里去,可不是喜歡她,而是提前觀察競爭對手呢。 那位不知是從哪個扭曲的宇宙來的孝敬憲皇后,看著她這位傳說中雍正帝的真愛,未來的“敦肅皇貴妃”的時候,眼里的惡意都快要漫出來了。 “別咒自己!”年夫人一把拍下她的手,教導(dǎo)她,“我還不知道你?人家皇子福晉特特的下帖子請你,你不去,叫人家怎么想?” 年遐齡也道:“四貝勒是咱們這一旗的旗主,那四福晉也就是咱們的正經(jīng)主子,主子有召,做奴才的就是爬也要爬去,這才算進了本分。婉丫頭,你記住了沒有?” 嬿婉低頭道:“記住了。” 直到出門坐上了車,她的臉上都是僵冷的,寒茉跟著她,感知到她的心情不好,大氣不敢出。 奴才這個說法兒,真是勾起了她很不好的記憶呢…… 嬿婉拿帕子按著嘴角,只覺得一股戾氣直沖心頭,讓人恨不得把一切打爛! 曾經(jīng)的她寧死也不肯做別人的奴才,現(xiàn)在的她也從沒有變過。 這個朝代,與她經(jīng)歷過的任何一個朝代都不相同,受滿清的野蠻部落制度影響,社會上存在大量的奴隸制殘余,凡是旗人,都要在皇家面前口稱“奴才”,而“奴才”竟然還是一種獎賞,漢臣想稱“奴才”而不可得。 小時候還好,后來四貝勒分到了她們家所在的佐領(lǐng),成了她們家的“主子”后,另一個“主子”四福晉就熱衷于拉她去四貝勒府陪伴,她在生活中聽到“主子”這個詞的概率就大幅度上升了。 沒有一個身邊人理解她聽到“主子”、“奴才”這種詞匯時的滿身不適,她的父親,一個滿腹經(jīng)綸的讀書人,說著“主子”、“奴才”時沒有絲毫的羞恥感…… 她現(xiàn)在這個官宦小姐的身份反而成了她的枷鎖,牢牢束縛著她,不叫她跑掉。 車子搖搖晃晃,很快就到了四貝勒府,她剛下了馬車,還沒走上臺階,就見門已經(jīng)開了,四五個仆役爭著用力推開門,一位王孫公子前呼后擁地出來。 她停住了腳步,站在路旁垂著頭施禮。 一雙玄色的朝靴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頭頂上響起一個冷肅的聲音:“這是誰家的?” 寒茉的聲線都繃直了,有點抖:“回貝勒爺?shù)脑?,我們老爺姓年,諱上遐下齡,這是我們二姑娘,府上福晉請我們姑娘過來說話解悶兒的。” “抬起頭來爺瞧瞧?!蹦莻€聲音又說。 嬿婉只得抬頭,看見眼前站著一位衣著簡素的青年,約莫三十上下,氣宇軒昂,新刮的頭皮還泛著青。 “給您請安了,您萬福。”她屈膝拜道。 四貝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眼里滿是驚艷贊嘆。 她年未及笄,眉宇間稚氣猶存,但那股子靈氣卻是掩不住的,臉頰白得像軟玉,長長的眼睫垂下來,濃密得像一把小扇子。 饒是四貝勒多年以來只愛熟女,也不由得被她的美貌震懾。 “你是年遐齡的女兒?爺記住了?!?/br> 嬿婉正在為他直呼父親的名字而生氣,他已經(jīng)匆匆走了,靴子踏在地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記。 說來可笑,她雖然往來四貝勒府多年,但在四福晉的巧妙安排下,卻是一次也沒有遇到過府里的男主人。 府門前發(fā)生的事以光速傳遍了整個四貝勒府后宅,等嬿婉到達四福晉的院子時,不只主人四福晉在等候,連府里的兩位側(cè)福晉和一位格格也到了。 福晉烏拉那拉氏坐在上首,平和大方的微笑里藏著不耐煩,側(cè)福晉佟佳氏坐在她的左手旁,手里的帕子已經(jīng)快要被揉爛,側(cè)福晉李氏坐在她的右手旁,一張圓圓臉上帶著笑,格格鈕祜祿氏坐在最末,眉尖兒微蹙,似乎想做出嬌柔的效果,但顯然她的嘗試失敗了。 簾子一掀,嬿婉甫一露面,就感覺八道銳利的目光刺到她臉上。 第32章 清穿女的混戰(zhàn)02 看著眼前這四位紅粉佳人, 嬿婉微微低下頭,露出一個符合此時人審美的溫柔靦腆的笑容, 聲音也細細的,嬌羞不勝似的:“小女見過福晉、佟側(cè)福晉、李側(cè)福晉, 問鈕祜祿格格好?!?/br> 一般人都是稱呼“佟福晉”、“李福晉”, 很少有人直通通的加個“側(cè)”字。她這樣稱呼,無疑是把自己擺在了四福晉那方。 烏拉那拉氏聽了,就像三伏天喝了一大杯冰水那么痛快,鳳眼一睨左右兩個對手,連對嬿婉的嫌惡之心也減了些。 她并不算什么美人, 相貌僅僅是端正清秀罷了, 四貝勒敬重她的身份,卻沒有給她多少寵愛。后院里最受寵的原是李氏,后來佟佳氏入府, 與李氏平分秋色,這一兩年鈕祜祿氏也起來了。 這些狐媚子各有手段, 勾得當(dāng)爺?shù)囊惶焯熘煌齻兎坷锱?,倒把正室嫡妻扔到腦后, 四福晉早就憋了一肚子氣。 她與四貝勒是少年夫妻, 但他們并沒有過過幾天甜蜜的日子,早在他們成婚之前, 還是光頭阿哥的四貝勒就有了侍妾李氏。她和李氏相比, 一個是十二三的干癟丫頭,胸前背后分不清, 一個是十六七歲窈窕豐滿的大姑娘,四阿哥正血氣方剛,怎么肯抱著塊板子睡覺?妻妾誰更受寵簡直不用想。 雖然她是活過一次的人了,一樣改變不了外在容貌,相較于她,年輕的四阿哥還是喜歡嬌艷嫵媚的李氏,甚至還嫌她性格沉悶老成,更不愿與她親近。 要不是她能沉得下心,十幾年如一日用水磨工夫哄得四貝勒回轉(zhuǎn)來,只怕連眼下這幾分敬重也保不住。 今世的兩個對手比前世可強太多了